第十章 夜市(上)(1 / 2)

風塢鎮很小,沒想到人卻這麼多,我們六個人最後隻能分成三組各自行動。我和龍行雲一組,龍行濤自然和唐允煒一組,最後剩下聶武和如墨湊在一起。

冬神娘娘的廟在江中的一片沙洲上,很多年了,無論雨水多大,水漲的多麼高,從來沒有淹沒這座廟宇。有人就說,這全是靠了冬神娘娘的庇佑,一傳十,十傳百,來這裏祭拜的善男信女一天比一天多起來。本來破敗的小廟,現在香火鼎盛,也有了專門的人看管。

我們在江邊招了個看起來有經驗的老船家,告訴他我們想要到冬神娘娘廟去。滿臉皺紋的老船家笑的慈祥,還帶著一種了然的神情說道:“我知道,像公子小姐這樣一起來乘船的,多半是想求冬神娘娘保佑你們一生一世在一起。”一生一世這個詞入耳,就像春雷轟隆,震得我心神俱驚,一時恍惚不知道身在何處。龍行雲似乎也被老船家這句話說動了心事,隻摟著我肩膀的手更加緊了。

船家也不再說話,就隻聽船篙在江裏滑動時帶起的嘩啦水聲,以及臨近船隻擦過時從艙裏傳出的隱隱歌聲——“春宵苦短日高起。”不知道是哪個歌女柔婉細膩的歌聲,唱的本是些時下玩樂的曲子,浸過了風塢江涼涼的夜風,彌漫在水氣中居然多了一絲難言的悲涼。

“客官,冬神娘娘廟到了。”老船家的招呼讓我們從那短暫的夢境中醒來,冬神娘娘廟前擁擠的人群讓我們又有了重回人世之感。

無數的花燈懸掛在廟前的許願樹上,有許多寫了燈謎的樹下還有專人守候,猜出燈謎還會送一份獎品。連猜出三道燈謎的話,就可以贏得一盞花燈。傳說把這燈拿到廟裏在冬神娘娘像前祈福,然後放到江裏,願望就能實現。

我們在一個人比較少的許願樹前站定,主人是個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修士,據聞他的燈謎特別難,很少有人能猜中。

“這位公子,您好眼力,我這裏的花燈是最靈驗的,不妨一試——”青灰道袍在這個人身上並沒有一般修道者的沉悶,反而透出幾分瀟灑自在,渾然就是一個樂逍遙的神仙。

第一個是字謎——八點九點十點。紅色的紙條上上隻簡單寫了這這個字,感覺像是天書,完全摸不著頭腦。即使我現在不是扮演傻人,看到這個謎題也會徹底傻眼。

龍行雲食指在樹下放置獎品的木桌上輕敲兩下,心裏已有了答案,對著仍笑得雲淡風輕的攤主道:“是一個‘染’字。

攤主募然擊掌,笑著道:“公子果然才思敏捷,要不要猜下一題?”

龍行雲並沒有出聲,隻輕點下頭示意繼續,端的是成竹在胸。

“林間斜雨飄”——謎麵提示是一種植物。這個我就更無能為力了,玄武國有什麼植物我怎麼知道?更何況是樹是花都有百千種吧。

“是‘杉木’,對吧?”雖然是問句,但龍行雲自信的語氣擺明了這就是正確答案。

再看這一題——千裏為官。攤主沒有了原來的散漫,對龍行雲有了七分認真。

龍行雲略一沉吟道:“這是一句詞,應是——功名隻向馬上取。”

——互送秋波,

——想看兩不厭。

——萬木霜天紅爛漫,

——處處皆是秋色。

捋了捋長長的胡須,攤主嗬嗬笑起來,許久沒有遇到這樣有才華的人,不自覺自己好勝的心也別挑起,真是有違修真本意啊!隻是,這樣的過招,實在是痛快至極。

“公子才智過人,實在令人佩服,今天就把這盞——狀元紅送給公子了。”說著從許願樹的頂端取下一盞大紅花燈,形狀卻是兩朵並蒂蓮,這燈做的栩栩如生,讓人愛不釋手,真要放到江裏實在可惜。

龍行雲接了花燈並沒有細看,直接遞到我的手上,拉著我進了冬神娘娘廟。

廟裏的冬神娘娘早已經不是漁家女裝扮,翡翠琉璃、金縷玉衣,分明是個錦衣玉食的貴婦人形象。隻不過神像前的香爐煙火不斷,模糊了人們的視線,憑添了一分神聖莊重。這個女子,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掌握,向一個本就不幸的人祈求幸福,我隻覺得可笑。

龍行雲點燃一炷香,鄭重地插入香爐,拉著我在神像前的鋪墊上跪下,雙手合十閉眼祈禱。

我以為龍行雲必不會像世俗之人做這般舉動,沒想到他的虔誠比我想象中還要我幾乎對他有些失望,這樣的人物做了如此的事情,就像是一個仙女轉眼間有了村姑的言行舉止。我雖穿越到這個時代,也有些相信神仙之類的事情,但真遇到了還是本能的感到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