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那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讓別的住客都不禁有些害怕。
“先生,先生……”終有一人忍不住叫道,“需要幫忙嗎?”
但男人沒有一絲反應,他怕了……身子不由地顫抖著。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女人就在這兒,他隻要開門進去就能見到她……但他不敢,他怕……
他怕印證了那些人的話……她死了,顧寧死了!
這麼些日子,慎寒行一直都在告訴自己,那個女人隻是離開了,她終有一天是會回來的……可是站在這破舊的木門外,他怕了……
他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這裏有那個女人的氣息,即使他站在門外……
“先生,要不您換間房吧!”老板也感覺不對勁兒……這間房畢竟死過人。
“半年前……是不是……”男人顫顫巍巍地問道。
老板心裏暗罵一句,看來是瞞不過去了,都怪那個女人,看著挺好的一個女孩,怎麼就死在……唉,誰叫他倒黴了!
“是,半年前是有個女人在這兒自殺了。”
慎寒行忽然間胃裏翻滾的難受,他強忍著,喘著大氣,咬牙道:“那女人長什麼模樣?”
“挺漂亮!”老板也歎了一口氣,“在我這兒住了三天,第四天傍晚不知怎麼就……哎,怪可惜的,挺好的一個姑娘,其實吧……那姑娘包了這間房,她一下子付了我一年的房費,所以這間房我一般不出租,要不是看在……”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說出“錢”這個字兒。
男人此刻,臉色已經慘白,艱難地問道:“你知道……你知道她叫……”
“我記得,那姑娘叫顧寧,挺好聽的名字。”
嘭,男人感覺心底有什麼東西瞬間爆炸了。
老板看著慎寒行的樣子不對勁兒,試探性地問道:“你該不會認識……”
“她是我的妻子。”
老板嘴巴張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又仔細看了慎寒行一眼,不禁皺起眉頭:當初抱走那個女人的不是他呀?那個男人也說是她的丈夫……
老板也不再多話,他一個旅館小小的老板不想招惹這些事兒,便說道:“那好,她在裏麵的東西你拿走,總放這兒也不是個事兒!”
說完,老板便離開了。
慎寒行終於不能騙自己了,她死了,她確實是死了。
眼睛裏霧氣出賣了他,終於在清醒的時候,慎寒行為顧寧流淚了。
開門,男人垮了進去。
這裏,並不淩亂,有顧寧一貫的整潔。
一個銀白色的行李箱,乖乖地呆在牆角。
男人走過去,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嘶啦”一聲,皮箱裏的一切進了男人的眼底。
白色的長裙、淺藍色的牛仔服……還有一些瓶瓶罐罐……
他認的這些,這都是那個女人的東西……他見那個女人穿過這件白色長裙,很美很美!
衣服一件一件被掛了出來,那些瓶瓶罐罐也被整齊地擺在了梳妝台上。
行李箱底部,一個牛皮紙信封赫然出現。
男人緊緊攥了攥拳頭,小心翼翼地撕開……一個銀白色的東西率先掉了出來。
一枚戒指……同他手指上的那枚相同。
伸出手,竟然止不住地顫抖著,舉起戒指,擱在眼前,在看到戒指內側三個字母——shx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捶了下頭,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掩麵痛哭。
他不記得大病前夕那一晚,他從顧悠家裏,那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感,讓他嚐到了自己生平的第一次眼淚。
但他很清楚,這次,他哭了……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整個“琥珀色小鎮”。
“顧寧,我愛你……我愛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好不好……”
男人終於親口說出“他愛她”,但她終是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