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葉茂密,舟行其中完全不知身在何處,卻見蓮葉盤盤,莖枝粗壯。蕭統隻能在一片荷葉與一片荷葉間穿行,漫長得像是他的一生,憂急得就像一輩子......
林音在水裏不停的撲騰,腦袋伸出水麵剛想呼吸,冰冷的湖水便毫不留情的灌了進來:“蕭...統...”她本能的呼喊他的名字,好像這是她勇氣唯一的來源。
蕭統於舟中站起,他一身黑色流雲錦衣,腰係同色玉帶,垂墜著一個粗糙的香囊,流雲翻巾的領口襯得他麵色蒼白。
滿目皆是荷花,紅得詭異,嫣然。
他突然恨死了這種花。四周的搖櫓聲越來越大,從荷塘的後麵出現了一群劃舟人,為首的身著墨綠色緊身箭袖武士服,看起來幹淨利索......他正不停地催促手下快點劃船。
船停在蕭統三步開外,身後一大片都是趕來的奴仆,男子於舟中下拜:“禁軍都統趙明參見太子殿下,請殿下移船上岸。”
蕭統隻當是沒聽見,隻是呆呆的站著,風聲,水聲,花開聲...他仔細的聽著。直到他聽到一聲低低的聲音,斷斷續續,仿佛就要消失了一樣......
他,欣喜若狂。
回頭警告趙明一句:“就此等候。”褪下罩在身上的蠶絲金線鉤花外袍,便跳進了水裏。濺起的水花驚呆了船上的趙明。他驚愕的臉上寫滿了懼意......
“殿下!殿下!”他大呼,卻隻有湖上尚未平靜下來的漣漪做他的回答。他趕緊招上幾個強壯的人,命令道:“用你們的水性去找殿下,若殿下有閃失,這片蓮池便是爾等的葬身之所!快!!”
“諾!”男子們脫去身上的單衣,露出精壯的胸膛,在陽光下泛著小麥般的光澤。
幾聲落水聲響起,趙明在船上卻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蕭統循著模糊的記憶,撥開水底盤根錯節的根莖,心裏祈求著能看見她。
林音已無力在支持自己浮在水麵上,隻能任自己開始慢慢的往下沉。能感覺得到生命的溫度在飛快的下降。蕭統,你還不來嗎......
蕭統閉氣已久,不得不浮出水麵換氣,他伸出頭,卻看見一葉扁舟,微波蕩蕩,小舟孤單的漂在水麵,卻不見了那似水的佳人......
就在附近!
他重新潛回水裏,努力搜索著她的芳蹤。終於,他看見了那碧綠衣角的樣子,不管真假,他迅速的遊過去,真的是她!
波影粼粼倒影在她的臉上,平靜的近乎死亡的臉,及地的綠裙隨著水流翻湧,她就像是羽化了,仙去了似地,安靜地讓他害怕。
林音,那巧笑倩兮的佳人,那粗心大意的紅粉,誰也不能搶走,天也不行!
他拉過她的手,冰冷得就像是春寒的湖水,潭影悠悠,他扣住她的身體,吻上了她的嘴......
“嗯。”她的意識稍有回複,很不安的掙紮起來,抱著蕭統的樣子好像抱著世界上唯一的支柱。
他摟著她的纖腰,慢慢的浮出水麵。還好...還好...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麵色緋紅,連話也講不出來,她睜著眼睛,淚汪汪的,已不知是水還是淚。
蕭統看著失而複得的她,心疼地把她按進胸口,後怕不已。
“林音,不要害怕,我在這裏,你不要哭,不要哭。”蕭統驚慌的說著,像安慰著一個孩子。
他不說還好,一說,林音一肚子的委屈與害怕全表露了出來:“嗚嗚......”她放聲的大哭,聲音嗚咽,這幾年極力為他保持的形象徹底撕破。
“林音,林音......”蕭統隻是不斷的呼著她的名字,,一刻也不願停下。
“殿下!”“殿下!”四周穿啦許多的急呼聲,蕭統對林音展開一個笑容,說:”安全了,林音,別哭了,一個大家閨秀可不會在這麼多人的麵前哭哭啼啼的喲。“他竭力的想逗她笑,竭力的想保護她。
趙明驅船至他的身旁,大驚不已:”殿下勿著涼了。“說罷伸手欲拉他上岸。
蕭統眉頭一皺,兩眼盯著他的臉,深邃的目光直直的刺入他的雙目,那眼神仿佛是嚴厲的拷問。
趙明不自覺的一個寒顫,他給自己的威壓竟然讓他承受不了,不自覺的想臣服。
趙明端端正正的一個下拜:”微臣多有冒犯,望殿下恕罪。“
蕭統綻開一個似笑非笑的微笑,小心翼翼的將林音送上了船,他也鬆了一口氣,自己翻身上船,濺起一大朵水花。他看向林音,渾身都濕透了,像小貓一樣蜷在一腳。他於心不忍,雖然自己也濕透了,仍是走過去緊緊的抱著她。竟然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