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姓梁,平日多得縣太爺賞識,所以縣裏的鄉紳大多都認識他,也不吝給他些薄麵,所以在遞上帖子的第二日,就被告知呂家大少爺相請。
梁成貴帶著兩人去了呂家,在管家引著往書房過去的時候,突然拍拍自己腦袋恍然大悟道:“看我這記性,隻記得要來拜訪呂家少爺,卻把縣太爺的信拉在了外麵,這要是耽誤縣太爺的事,我可吃罪不起。”
又扭頭正色道:“正好你們二人在,快快去外麵替我尋來,不然耽誤了大事,咱們都擔當不起”
所說的那兩人,正是做了丫鬟和仆人打扮的漣漪杜江順。
漣漪神色惶恐,微微福了福身子,唯唯諾諾道:“是,奴婢這就去拿”那杜江順看她走的遠了,也賠笑道:“這丫頭剛被夫人帶回家,還沒調教出來,我去看著些她,別出了差錯”
梁成貴微點下頷,示意他出去。
“貴人這拿的什麼東西?我替貴人尋來就可,哪裏用的找再勞煩貴府的人?”那管家看兩人身影消失,討好道。
那梁成貴摸了摸下巴,隻摸的硬硬的胡茬,稍有些不習慣,哂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左右是縣太爺的信,咱們哪裏知道那是些什麼,估摸著也是些有關民生的大事,咱們這等草民猜不透猜不透啊……”
漣漪腳步越走越快,根據梁師爺的提醒穿梭在呂家庭院,假山樓台,鱗次櫛比,現在正是炎炎夏日,更有那玉蜂蝴蝶在花園翩翩起舞流連忘返。
“站住,你個小丫頭怎麼這麼麵生?”漣漪隻顧的腳下,沒想到一道男聲從身前響起。
稍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熟悉的麵容,正是當日來夜市意圖征酒的那小廝,此刻正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望著漣漪。
估計是因為相隔時日太久,又或許是因為漣漪此時穿著不一,隻是尋常大戶人家丫鬟裝扮,沒讓那人起疑,聽到他發問,隻得粗著嗓子回答道:“梁師爺是我家主子,方才隨著他來的時候,主子掉了一個東西,特意派我來尋它,所以唐突了小哥,還請海涵”
那小廝哪裏知道海涵是什麼意思!隻是見這丫鬟眼生所以隨口這麼一問,得知是貴客的下人,口氣又謙卑,當下也沒再計較,閃開路,驕傲道:“我們呂家可大得很,這要是丟了東西,可真是難找,不過,小哥也沒時間陪你找,你自己翻翻吧”
可憐見的,別找不到回府的時候又被主子毒打。
可能同是下人引得了共鳴,所以那小廝也沒多為難,隻是交代了兩句放她走了,不過臨走時候嘟囔一句,“這小丫頭長的真是眼熟,難不成在哪見過?”
一言嚇的漣漪腳步越發快了。
挨著呂家的院子繞了一圈,期間不乏碰到其他下人詢問,不過都被漣漪的說辭騙了過去,直到走到東麵一處院子,人跡越發少了起來,漣漪心中一喜,暗道這定是關著大哥的地方!
果然,當她走進院子的時候,門外兩個衙役瞬間警覺,也不在是原先吊兒郎當的模樣,直接用腰間佩刀攔住漣漪。
漣漪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容,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又摸出一小塊碎銀塞進兩人手裏,“哥哥們辛苦,這是梁師爺的信,還望通融一下”
“呦,小丫頭關著的人和你是什麼關係?”其中一個長得流裏流氣,眼睛眯成一條縫的男人八卦著。
漣漪按下心中的怒氣,依舊陪著笑道:“不瞞您兩位,這裏麵一個是我舅舅,另一個則是我親大哥,這次受了他人陷害,這才被關了起來,還請兩位大哥高抬貴手,讓我進去看上一看”
說罷,又塞進兩塊碎銀子在他手裏。
那衙役掂了掂手中的碎銀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將手裏的信轉了兩下,這才道:“好吧,既然是梁師爺的麵子,我們兄弟也不能不給,不過,你得快些,出了事兄弟們可保不住你”
“噯噯,我省的我省的”漣漪疊聲道謝,這才被人放進院子。
等門被人從身後關上,漣漪臉上蕩起的笑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疾步走在院子,最後在一處不起眼的屋子裏聽到了動靜。
“大舅,哥哥,你們在裏麵嗎?”漣漪將耳朵貼在門縫,小聲問道。
霎時裏麵沒了動靜,漣漪不死心,稍稍提高了聲音,焦急道:“舅舅,哥哥你們到底在沒在?”
良久,一道充滿狐疑的聲音傳來:“漣漪,是你嗎?”
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傳入耳朵,漣漪眼眶猛的紅了,壓製住心裏不斷湧上的酸澀,漣漪急忙回道:“是我,是我,你們現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