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一家人就住在這裏,小芳還沒出生,有一天晚上媽媽動了胎氣,他得她去醫院,我正睡著,他就沒叫我,等我半夜醒來的時候,空蕩蕩隻有我一個人,一個燈泡昏昏暗暗的,一個黑影在窗台上晃呀晃,還有尖銳的刮東西的聲音,我那個怕呀,縮在被子裏動也不敢動一下,後來那黑影居然到了床上,踩在我的身上……”
周浩頓了頓,臉上現出驚恐的神色來,鄭爽兒也緊張起來,天色已經漸暗了,這小島孤零零地在湖中間,桔樹又密密的,若真是哪裏藏了什麼,也真不好發現,風吹過,一隻本就快脫落的桔子啪地落了地,輕微的聲音響在這寂靜的地方卻像是石破天驚一般,嚇得鄭爽兒一個哆嗦,轉身就鑽進了周浩的懷裏。
“嘿嘿。”他左右看了看,又笑了起來,小聲說: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不知道從哪裏竄來的一隻野貓,可是從那天起,我就特別怕貓了,我覺得那是夜晚的妖怪,你以後讓虎兒離我遠點哈。”
“去你的,我以為什麼大事呢!膽小鬼!”鄭爽兒尷尬地掙開他的懷抱,抱著肩膀大步往湖邊走去。
“嘿嘿,你說說,你為什麼怕坐船。”周浩笑著問:“公平點嘛。”
“我不是怕坐船,我是怕死。”鄭爽兒淡淡地說道。
怕死?周浩楞了一下。
“我的爸爸媽媽都是混江湖出身,打打殺殺,拚拚鬥鬥了一輩子,雖然二十年前就自稱轉了自行,但是實際上是舒景越的出現才真正讓我們的家族走上了正軌,否則我依然是個小太妹,可能依然在掌握某幾個堂口。”她吸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我也怕死的,很怕!十二歲那年,仇家來尋仇,我喜歡逃學,他們在我一次逃學的時候把我給綁了,就關在一般小遊輪的甲板下麵,那麼黑,那麼濕,那麼冷……”
她瑟縮了一下,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地獄般的地方,那鋼筋打在她的腿上,她聽到骨頭碎掉的聲音,又有一把刀準確地紮進她的腿背,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血,而且是從她自己的血管裏流出來的。
被救出來之後,爸爸隻說了一句話:
“你的命,隻有自己才能保得住!”
從此之後,她拚命地練習功夫,因為她不想死,她想好好活著,穿漂亮的衣服,噴好聞的香水,戴很漂亮的發夾!
周浩心痛地把她攬進懷裏,憐惜地說:
“不要再想了,你看,現在很好,今後我照顧你,我保護你,我去學武術。”
“算了吧,你老胳膊老腿了,我可不想一打架,還得護著你。”鄭爽兒心裏一暖,嘴裏依然倔強地說道。
“那我們都不打架了,嘿嘿。”周浩彎腰,把船拖過來了些,扶她上去。
岸上,靜無人聲。
東西已經收拾幹淨了,韓雨菲那個壞家夥不知道把趙璃庭拐到哪裏去了,僅發了一個短信:
“他是我的了,哈哈。”
“色女!”鄭爽兒不滿地關了手機,往自己的車前走去。
“在這裏住一晚吧。”周浩拉住她。
鄭爽兒猶豫了一下,腦中蹭地又冒出了二人在溫泉裏的火爆場麵,她飛快地打開車門鑽進去,幹巴巴地說:
“不了,明天有重要的事,拜拜。”
“爽兒。”周浩拉住車門,俯下身,在她的臉上親吻了一下小聲說:
“那我明天回去找你?”
“嗯。”鄭爽兒紅著臉,小聲說道,心慌意亂地發動了車。
看向後視鏡裏,隻見周浩還站在原地,衝著她車行的方向揮手,身影越來越小,她的心中仿佛有一根綿長的線,被那用力揮舞的手給拉住,輕輕一扯,便又酸又痛又麻又癢……鄭爽兒,你這樣就投降了嗎?就準備一頭紮進去了嗎?這到底是不是愛?算不算愛上了?或許隻是一時的身體衝動?
跑車在路上全速飛奔著,前麵有點點燈光,洛風快到了!
嘈雜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鄭爽兒把耳機塞進了耳朵裏,隻聽了幾句,便看她猛地打了方向盤,奔向了機場的方向……
這是他昏迷之後的第十一天了,鄭爽兒在門口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落微輕輕地哼唱聲從門縫裏傳出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媽媽關進了看守所,故意殺人罪,證據確鑿,死刑是唯一的結果。
爸爸的身體突然之間就垮了,夜夜不能眠,頭發全白了,每天都坐在陽台上默默地看著花園裏那幾株剛搬進別墅時栽種下的木棉樹,那是他和媽媽一起種下的,每逢春天,大朵大朵的橙色便掛滿枝頭,燦爛無比。
沒有開車,慢慢地往家裏走。
家早就不是家了,是個空洞冰冷的殼,叔叔一家和樂融融,自己家裏卻分崩離析,誰的錯?誰的痛?誰的傷?
愛情這東西,還是輕易碰觸不得嗬!
一旦錯,痛了兩輩人!
“爽兒!”趙璃庭的車停在她的前麵,門打開,趙璃庭一臉擔憂地攔到她的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