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璿輕忽地哼了一聲,“若是我診錯,天打雷劈。”
江老夫人一噎,看了所有人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兒子,心裏開始看清這些端倪。
“辰兒……難道……”江老夫人顫抖著聲音,顫巍巍地站起來,看著病榻上的劉氏,低眉順目,第一次見到的討喜圓臉已經憔悴不堪,尖瘦的下巴顯得一雙眼睛更大,那雙木然地看向她的眼裏,已經沒有了原本嬌俏的神采。
是她,毀了劉氏。
“哈哈……”江老夫人後退幾步,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直流,頹然地坐下,“都是報應,都是報應啊!”
江令辰麵如死灰,跪在地上,不發一言。
“大人,這是……”劉氏看著這母子兩人,有些茫然,劉夫人也是摟著女兒,驚懼地看著江老夫人,二小姐劉雁菱臉色也有些發白,緊緊拽著丫鬟的手臂。
“大小姐,你還不明白?這江老夫人受了人蠱惑,先是質疑你的貞操,然後估計是她手下的所有人都被買通,還賄賂了大夫,你被人下藥時,老夫人雖不知情,但是也聽信了他人將中饋交與你,拖垮你的身子,這一切,如若不是將軍默許,這些小伎倆怎麼逃得過他大將軍的眼?這麼以來,這些關係,你可聽懂了。”
“你說的對!是我眼盲心盲,偏信了別人,但是我兒……我兒……”江老夫人著急著,但是怎麼也找不到推脫的詞。
劉氏臉色更白了,喃喃地說著不可能,曾經體貼有加,多年來也不曾因為她不孕的對她寵愛少過半分,這個人……
“不可能!”劉氏大叫一聲,從掙脫母親的手,從床上幾乎是跌下來,鏡樓看得心驚肉跳,正要上前扶住,江令辰比她更快一步,驚駭地抱住劉氏,心疼地將她圈在懷裏,小心地抱到羅漢床上。
“告訴我……”劉氏滑下一滴淚,啞著嗓子,半是期待,半是絕望,淒楚的小臉讓江令辰心痛欲絕。
“你滿意了,我們的家的事,鬧成這樣,你滿意了?!”
像是瀕死的野獸一般的低吼,讓在場所有人的豎起了寒毛。
鏡樓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這下,怪她多管閑事了?
“那就當我沒出現過,你妻子的病,也別來找醫仙了。”威脅?她怕誰?自己家裏一團糟,有什麼資格來指責她捅破這一切?
“我們走。”沐璿看了這些人一眼,像是看戲子一般。
劉氏依舊在低泣,沐璿已經拖著鏡樓離開,連告辭都沒有,挺著脊背離開。
二小姐劉雁菱也知道她一個未出閣的女眷在場,尷尬異常,小聲與劉夫人告了罪,悄悄帶著丫鬟從後房門離開。
等到劉氏聲音漸弱,像是累極了,又像是暈過去,竟是突然安靜了下來,江令辰小心地將她挪到床上,劉夫人冷哼一聲,將他推到一邊,安靜了一會的江老夫人開口了,說道:“親家母親,你可願意隨我去拷問下人,這樣,也好還思菱一個公道。”
“公道……”劉夫人攥緊拳頭,尖聲說:“你江家若還有公道的話。”
江老夫人像是老了十歲,哀求著半拖半就拉著劉夫人出去,劉夫人不想吵著女兒,心裏也想知道江老夫人如何處理這些事,示意身邊的嬤嬤把一直跪在抱廈的江家丫鬟婆子帶了出去,整個暖閣隻剩下了江令辰與劉氏。
“思菱,你是否在怪我?思菱……我知道,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地步。”
花廳裏,江老夫人帶來的下人跪了一地,劉夫人也坐在主位上,喝著茶,看著兩個姨娘哼哼唧唧地跪著,而老夫人完全沒有多看她們一眼。
“我就說一遍,這些年,給夫人下藥,賄賂大夫汙蔑夫人,在外頭給夫人造謠生事的人,現在老實交代,我可以從輕處置,如果被我查出來,那別怪我不念昔日主仆情分。”
劉夫人看了江老夫人一眼,嗤笑一聲。
下麵的婆子已經哭嚷開了,尤其是姨娘的老子娘,幹嚎著哭得呼天搶地。
江老夫人的臉色更陰沉,劉夫人不知道江家的陰私事,有些東西,她也不好攤開在臉麵上說,江家和劉家不同,劉家是書香世家,規矩甚嚴,而江家說白了就是一個土豪家族,主母妾室根本就規矩不分,誰得寵,誰就能掌握管家大權。當年江老夫人也不過出生在中等的書香門第,帶著兩個兒子苦苦掙紮,兄弟兩個自小有出息,掙紮著想要出人頭地,一個從商一個從武,也是不忍見母親活得辛苦,所以母子三人感情非同一般,江令辰和江令武兄弟也是孝順異常,連江老夫人早年一同吃著苦熬到現在的幾個老嬤嬤現在也過得不錯,子孫都在兄弟手下某了差事還除了籍,不過大多都養老去了,隻有少數還留在江老夫人身邊,是江老夫人少不得的左膀右臂。但是,也讓江老夫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讓家宅雞犬不寧的,正是這幾個她無比信任的陪嫁!她幾乎不敢相信這幾個幾乎是跟她一路過來的老嬤嬤,會做出這等欺主的惡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