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常年串成裝飾佩戴在身上的銅錢被解開,鏡樓簡單地舀些水清洗了一番,靜坐著冥想,將整件事想了一遍後,三枚不同的銅錢被拋進水盆中,奇怪地翻轉幾圈,慢慢沉入水底。閉著眼,直到水紋都平靜下來,鏡樓才俯身查看情況,三錢成弧線,互不疊加,兩正一反,事情有轉機!唯一反過來的那枚銅錢麵文為“元昌通寶”,是三枚中最新的銅錢,背文僅有一“楚”字,而且正對東北方。
解讀卦象不是鏡樓的長處,這三枚銅錢還是當年那個人替她選的,說是會解出較為好懂的卦,三錢成弧和互不疊加,都說明事情有轉機,兩正一反,說法就多了,但是那枚銅錢出自南域,又是最新的,意思是什麼呢……
南域、最新的……
鏡樓靈光一閃,她最近才認識的人,來自南域的,是那個銀麵的男人!聽小蝶說,他就是把持南域的鹽漕,難道卦象中的機會是他?錢幣麵向東北方,是說他人在那裏?
重新撈起三枚錢來,暗歎一聲,隨意丟在梳妝台上,這樣自己養著的錢幣隻能用一次,她養了這麼些年,卻也隻出了這麼一個猜不清楚的卦象來。
要怎麼做?
“你還會卜卦?”
一個突兀的男聲插進來,鏡樓一驚,乍一回頭就看見吊兒郎當的賀真諢察坐在窗口,還揚著一抹欠扁的笑容。
原先嚴肅的氛圍敗個精光,鏡樓指著他咬牙切齒,“你怎麼進來的!”
“看見老朋友不高興嗎?”賀真諢察利落地跳進來,拍拍衣裳,笑道:“話說這王府的守衛還真不好。”
不好?鏡樓眉一挑,她的門外還有赤虎衛的人,難不成……
“門外的人呢?”
賀真諢察倒是仔細一想,抱歉地說道:“門外是有兩個,放心,點了穴,人好著呢!”
他的說法如此輕鬆,鏡樓卻明白,赤虎衛都是出挑的好手,最擅長對付暗殺刺殺的人手,而這個賀真諢察竟然一下就得手。幹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此行沒惡意,鏡樓還是趕緊出門,回頭問:“那兩個人在哪兒?”
“在抄手遊廊左右的樹上。”賀真諢察一比劃,鏡樓跑出門去找人解穴,赤虎衛的人很習慣在樹上作息,但是被點了穴動彈不得,不說在樹上兩人會有掉下來的危險,若是他們用逆行衝開穴道這樣傷身的方式,她會覺得實在是不值。說起來,還是要怪這個賀真諢察!
兩個身形瘦小的暗衛果然在樹上,人被好好地綁在樹上,點的是睡穴,鏡樓哭笑不得,吹了聲暗哨,府內的其他暗衛連忙趕來,才讓鏡樓安心。
想到這個賀真和遙軒在我王府來去自如,難不成是她的暗衛太沒用?
回到房內,賀真諢察坦然地翹著腳喝茶,見她進來,還抱怨說:“你這府裏的茶太不講究了。”
鏡樓忍住上去揍一拳的衝動,問:“說吧,過來有什麼事?”
“哦,”仿佛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一般,賀真諢察連忙放下杯子,整了神色道:“我們家……爺,想說,你們若是想去蓬萊,他可以順道帶你們去,若是今晚出發,後日就能到。”
後日?兩天?
“後日晚上?”鏡樓問,一轉念,她瞪住他,“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去蓬萊?!”
“額……”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五族神祭全東域都知道啦,你救的又是族長,一來二去,咱們爺那麼聰明,一猜就中。”
也倒說得過去,換成是任何心思縝密之人,也能猜到。
“是半夜三更才到,趕路嘛。”賀真聳肩,不管她繼續說道:“我們原本是要坐船南下的,可是北上花不了多少時間,所以就給你們一個順水人情。”
南下?遙軒的夙鳴山莊在北沁府附近,怎麼算走水路都不方便,這些常識鏡樓還是有的。
像是察覺到了對方懷疑的目光,賀真繼續解釋到:“東南域相接的地方是閔州陳銳的勢力範圍,一般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我們不會往那走。”
“那好。”鏡樓轉念一想,也沒這麼快答應,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對這兩人太過信任了,也幸好沒出事。
賀真諢察沒有看她,翡翠色的眼深沉地盯著茶杯,“我在長平莠安江北岸的秀枝碼頭等你,午時我會離開,還有兩個時辰,你們可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