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樓的傷在複原,傷口結的痂也逐漸開始脫落,迎春按照大夫的囑咐時常帶她走動,而延秋翻著花樣給鏡樓進補,幾個月下來,肉雖是不見長,但臉頰紅潤了不少,氣色大大好轉。因為來往的人多了,她也不像一開始那麼怕生,開始學著說話,後來朗珣也湊熱鬧,天天來教鏡樓說話,隻不過失憶隻不過是忘了從前,並沒有失去說話這個能力,說得多了,大家自然發現鏡樓在說話方麵其實並沒有阻礙。
既然身體大有好轉,那麼有關身份的事情朗珣也同意了朗行簡的建議,身為族長帶著所有族人開會,大開祠堂,而因為鏡樓不過是個姑娘,也極少有人反對,很順利地將“朗鏡樓”三個字記在了名為查都氏的繼室名下。
朗珣捧著族譜發了大半天的呆,雖然沒有名字,但是他好歹讓她和自己的名字排在了一起,雖然隻是一個模糊的姓氏。
“父親如何知道妹妹的名字?”朗行簡站在朗珣身後,十分感慨。
“當年生了孩子,逸君是寫了信給我的。”朗珣長歎一聲,轉身走了。
逸君,怕是羽妃娘娘的閨名吧,朗行簡也歎一聲。
鏡樓隻是被迎春扶著去祠堂走了個過場,磕了頭,就坐上馬車跟著兩家父子回去了。
冬天的夜十分深沉,了卻了心願的朗珣睡得十分沉,而鏡樓時常睡不安穩,或許是今天去了祠堂見了太多的人,鏡樓總是翻身睡不著,迎春起來哄了半日,又哼了兩首曲子才慢慢安靜下來。而迎春也累極,在一邊的床踏板上套頭便睡,一個小石子精準地啪一下打中她的睡穴,她頭一歪,睡得更沉了。
黑夜中一道極為敏捷的黑影竄入無妨,小心地避開迎春,把床上的人兒連著被褥小心地一裹,抱到了房間另一側的羅漢床上,輕輕拉開錦簾,任由窗外的月光照到鏡樓平靜的睡顏上,大掌探出,小心翼翼,好像鏡樓是易碎的琉璃一般,慢慢劃過眉眼鼻梁,再到消瘦的下顎,手掌瞬間緊緊握住,顫抖著撫著那張脆弱的睡顏,在一團棉被中看起來那樣小,那樣無辜。
黑影換了個姿勢,牢牢地將鏡樓帶著棉被抱入懷中,輕輕地在她額上留下一個輕吻,歎息一聲,把唇印在了她的唇上,呼吸間都是她的暖暖的香味,久久都不願挪開。
鏡樓在睡夢中不安地掙紮一番,黑影嚇了一跳,連忙輕聲哄了兩句,笨拙地拍了拍,直到鏡樓的眉頭散開再次安穩地睡去。
黑影滿足地抱著她。
他終於找到她了。
到了年節時分,蘇昔忙著過年的事宜,朗行簡在和外頭的管事麵會,郎家莊的大小姐和大少爺,也就是榕安和圖安跟著他們的養娘和丫鬟幾乎是天天來鏡樓的福園裏報到。
榕安年紀大,頗有些長姐風範,明明是個小孩子還總是喜歡裝大人教訓圖安,圖安則是個安靜的孩子,聽話乖巧,有兩個孩子陪著,迎春幾個丫鬟發現鏡樓說的話開始多起來,有幾次榕安小大人似的帶著鏡樓去遊園子,她們還發現鏡樓一路都是笑的,尤其開心。
這讓迎春有些難過,為了讓她們能更盡心細心,小姐之前的傷勢她們都知道,也十分明白小姐失過孩子,或許就是因為失了孩子,才會下意識地對孩子特別喜愛吧?
“小姑姑,姐姐欺負人!”圖安氣得兩頰鼓鼓的,跑過來告狀,“我再也不要和她玩了!”
榕安也顛顛地跑過來,手上拿著一支開得漂亮的梅花,高興得獻寶到鏡樓麵前來,“小姑姑你看,梅花開了,好香呢!”
“那原來是我要送的……”圖安委屈極了。
鏡樓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皺起眉頭有些猶豫,對圖安道:“可是姐姐搶了你采的花?”
圖安仔細想,然後搖頭,說:“這是我想出來要送給小姑姑的,可是姐姐搶先讓她的養娘摘了,那是圖安想出來的!”最後又強調了一次。
一聽這話,榕安一瞪眼,卻被鏡樓接過梅花弄得一愣,隨即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榕安也是太喜歡梅花了,想要急著送給小姑姑對不對?”鏡樓摸摸圖安的腦袋,又摸摸榕安的,“等會她自然會告訴小姑姑,是圖安想到的,榕安是個好孩子,可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