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開了春,頭一件大事就是鏡樓的生辰,盡管鏡樓表示小生日不宜大辦,可經不住已經坐穩了胎的蘇昔和朗珣的熱切,其實主要鏡樓還是怕蘇昔累到,或者有什麼看法,畢竟她是要出嫁的人了,可是蘇昔竟然是出乎她意料的執著,非要大操大辦不可,提前發帖請了南域的名門望族,據說連一直蝸居的於家人都請到了。
在生辰前半個月,整個黛河熙熙攘攘,最最偏遠的篤安吳家也派了人過來,而來人正是吳家嫡次子吳鬆,當年吳家對懷嬪以及皇十一子衡潭的護佑到現在依舊被人津津樂道,此次吳家如此重視,也難免有向臨江王示好的意思。
“嫂嫂,吳家的皇子,沒有請封?”鏡樓疑惑地問了句。
蘇昔看看帖子,回想了一番,記得元昌二十四年,最後可是封了好幾個王的,其中就有在積堯的皇九子別邑王,年歲像是差不多,“估摸著懷嬪原本是打算封了王放出皇都的,可吳家勢大,先帝……元昌帝不放心,所以故意漏了。”
鏡樓點頭,所以吳家才敢找上皇都去把懷嬪母子偷出來。
“鏡兒,其實吳家未必沒有爭雄之心,可奈何底子薄,懷嬪當年生了三個孩子,因為夭折了一位公主獲了罪,也不過是個嬪,吳家心裏有數,自己在皇都沒有根基,不如遠遠在篤安府,吳家的想法不難猜,估摸著是想讓新帝賜個爵位給皇十一子,然後繼續在篤安府做土皇帝,聽說皇十一子對吳家可是信任得很。”蘇昔翻翻帖子,一邊給鏡樓解釋道:“此次吳家示好,說明他們看中了王爺,還有王爺背後的長平王。”
長平王……鏡樓頓時聽到這個名字有些暈眩,蘇昔原本也不自在,立刻發現了她的異常,立刻關心了兩句,擔心她累到了。
“我沒事。”她努力地甩開腦子裏的混沌。
“這次長平那邊公爹也怕出事,”蘇昔歎一聲,對長平的情緒也挺複雜,“晚發了帖子,估計是趕不上。”就是故意不讓長平的人過來。
鏡樓點頭,不知為什麼,她竟十分反感有關長平的一切。
“這是林家,你要注意下,林遷的長孫女林曼,巴著臨江王好多年了,全南域都看他們笑話呢,可這次不能失了禮數,林家在平餘,大姑子也在平餘,多少要給些麵子。”蘇昔抽出林家的帖子來對鏡樓說道。
“那姐姐這次來嗎?”鏡樓問。
蘇昔神色一冷,含糊道:“推說身體不好,讓姐夫來了,遊安因為年紀小,上次也來拜見過,也不來。”
鏡樓悄悄鬆口氣,來人就好,多少她倒是不介意,主要還是怕一家人起了嫌隙。
接著蘇昔又說了好些人家的事情,平餘林家、篤安吳家、北沁鍾家、盛州周家,還有北沁的貝家、葛家、豐家等等,鏡樓粗略一算,暗自咋舌,小小的生辰宴竟然請了七八十桌,這不是折她的壽嗎?
宴會的細節蘇昔還是帶著鏡樓看的,鏡樓過門後就是當家做主的人,雖然簡單,但也有門道,需要蘇昔細細地教她。
迎春跟著鏡樓學習這些事情,延秋跟著蘇昔身邊經驗豐富的老嬤嬤去了廚房,半夏在院子準備生辰那天準備要穿的衣裳,總之在黛河為朗家二小姐的生辰沸沸揚揚時,朗家自己也忙成一團。
眉春這天,家家戶戶插了柳枝來昭示春天的到來。
郎家莊門口熙熙攘攘成一片,各式各樣的馬車幾乎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在門房賣力地叫喊中,這些華麗且鐫刻著各式各樣家紋的馬車慢慢地挪進臨時搭建的車棚裏,穿著各種華麗衣裳的夫人小姐鶯聲笑語,在各家丫鬟的攙扶下走進朗家。
“貝家老夫人攜女眷到!”
“周家大夫人攜女眷到!”
前院的老爺們都已經被朗行簡帶走了,剩餘的大多是夫人小姐,由朗家的幾個族嬸在招待,蘇昔則是坐在正院裏,迎接各方貴婦,如今她的身孕已經過了三個月,是能公布出來了。在得知幾年沒動靜的蘇昔又懷上了,各個夫人更是摘下金鐲環佩等物來給她壓驚,有些識得眼色的,連連誇二小姐是個福星,有些個眼紅的,暗自腹誹不過是個和離回來的,能做王妃已經是大福氣了,還這麼大張旗鼓地賀壽。
酸話當著眾人的麵是不說的,整個南域私底下傳成什麼樣,朗家還是知道的,隻要不傷筋動骨就交給臨江王去頭疼,鏡樓年過二十,而且確實是懷過胎,對外都是宣稱和離的,隻不過鏡樓自己不知道罷了。
幾個德高望重的世家夫人到了,蘇昔才坐在上位,讓丫鬟去請鏡樓出來。
說是德高望重也不一定是年紀大的,有幾位還沒白頭發,但是各個行為舉止十分持重,聽到鏡樓要出來,眼神都不能動,倒是有好幾個坐在後頭的媳婦和小姐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朝後堂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