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樓睡得昏昏沉沉,至少在她懷孕後,第一次睡得那麼沉,連醒來腦袋都是疼的,感覺自己身下是堅硬的木板,還有幾坨稻草,讓船不是特別顛簸,外頭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可她能感覺到門外有重兵把守,帶著血腥氣的壓抑氣息是掩蓋不了的。
看來,她又被人擄走了。
這樣熟悉的場景沒過幾個月再次上演,她已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至少對方要的應該不是自己的性命,安撫地摸著自己的肚子,千軍萬馬她都不怕,現在不過是暫時的,沒什麼可怕,她這樣告訴自己。
這艘小船逆水而上,沿著北沁河進入皇都,接著緩緩靠近碼頭,屬於碼頭的繁華和吵嚷透過船艙傳來,一路上顛得沒胃口的鏡樓此時覺得總算是解脫了。扶著肚子慢慢站起來,船一震,隨即艙門被打開,幾個黑甲士兵麵無表情地走進來,蒙上她的眼睛,拉著她坐上小轎,兩個轎夫穩穩地把她抬起,穿過喧鬧的人群,慢慢地走向皇都深處。
皇都,這個她出生長大的地方,此時已經陌生無比,皇都的石道比任何地方都要平坦,都是從同名山上采下來的青石,她曾經無數次地注視著,從未有機會好好走過皇都的路。
“去通報大將軍,人帶到了。”
鏡樓蒙著眼,心裏一突,連帶著孩子也不安地動了動,她撫著肚子,忍住心底不斷冒出的怯意。
轎子穩穩地停在了院子,鏡樓聽著四下無人,伸手小心地取下蒙在眼上的布,陽光柔和卻是一刺,她慢慢睜開眼,發現眼前就是正堂,而正堂前,站著個一身黑衣,麵無表情的女人。
“飛綺姐……”鏡樓錯愕地看著這個眉清目秀的女子,她如今有些年紀,卻依舊梳著男子的髻,看起來英姿颯爽,抬眼看著堂上斜靠著的男子,鏡樓心狂跳起來,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話來。
是辛傲之……
早年他們幾個逃走辛傲之沒有追究,她已經覺得很奇怪,可如今大費周章地把她抓來,更是猜不透辛傲之的目的。
辛傲之長著張雌雄莫辨的臉,不笑的時候都覺得賞心悅目,可那種黑沉的眼神卻讓人心裏發顫,這樣的眼神鏡樓突然覺得熟悉,月衡澋便總是帶著這樣的神情。
“鏡樓。”辛傲之緩緩吐出她的名字,讓她寒毛直豎,扶著肚子不禁後退幾步,看得辛傲之一笑,說:“盤虛鏡在你的手上,你說我是殺了你取鏡好呢,還是你主動配合我完成五神祭好呢?”
五神祭,那是什麼?鏡樓緊張得手心冒汗,不安地握緊雙手,突然間想到月衡澋曾經致力尋找的東西。
“眾神離開世間,而留下五道神禁錮住了這片土地。”
“殺死所有的五道神真身……。”
曾經查到的蛛絲馬跡,難道五神祭是指?
鏡樓抬頭,逐漸冷靜下來,看來辛傲之比她知道的多得多,至少五神祭,她是從未發現。
“五神祭是什麼?”鏡樓看著他,問道。
辛傲之挑起眉毛,有些意外她的大膽,看了眼飛綺,解釋道:“五神祭是為了解除五道神和攬月朝五域的生息罷了,五道神被土地遏製多年,隻要五道神剝離出神識封印到各自的領土,就算完成了。”
“神識?”鏡樓好像在夢中聽到過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