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是來找她的風箏,可是他舍不得她太早離去,因此藏在窗簾後頭偷看她的一舉一動。
她有張紅通通似蘋果的小臉,紅潤的膚色十分健康,穿著滿布紅點的白色洋裝像個小淑女,但她的表現卻似個野丫頭。
那時的他真的很羨慕她在太陽底下奔跑的快樂,幻想著自己在她身邊分享喜悅,一同邁開步伐追逐天空的一抹燦陽。
不過他的幸福短暫而無情,一發現庭院中有異樣的卡萊兒夫人立即命人取下風箏,但是她的出發點不是還給小女孩,而是當小女孩的麵撕了蜻蜓翅膀,讓它再也飛不起來。
他以為她會哭,像一般失去心愛之物的小女孩嚎啕大哭。
但她沒有。
不但一滴淚也沒掉,反而像個頑皮的林中精靈朝卡萊兒夫人吐吐舌頭,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趁機用她的髒手抹綠卡萊兒夫人的裙擺,輕快的笑聲無憂的拉長,直至消失。
那聲虎姑婆氣得言行嚴謹的管家臉色微變,略微提高音量不準再有小孩子進出,嚴厲的執行守住每一道關口,甚至打算建個電網嚇阻地。
若非他的製止,相信他再也看不到小小的人影探出頭來,把一堆死蟑螂、死青蛙往裏頭丟,嚇得卡萊兒夫人的臉都綠了。
漢娜來到寒冬夜麵前,“呃!我是漢娜-格蘭特。請問貴姓?”近看更帥。
隨後跟來的夏天搶先回答,“他姓寒,和你這位已婚婦女沒關係,想出軌別在我麵前。”她不想被兩個男人吼。
“哎呀!你們別聽她胡說,我還沒結婚。”漢娜小心的藏好婚戒,生怕人家發覺。
“漢娜,你別讓我難做人,漢斯會扭下我的頭當球踢。”曾是四分衛的他壯碩如牛,夏天深知惹牛發狂是件不智的事。
上帝保佑無知的羔羊,她隻是暫時誤入歧途,絕非故意犯錯,忘了在神麵前立下的誓言。
“你別殺風景成不成,難得搭訕個無敵超級大帥哥,你讓我過過癮又怎樣。”
她可以為了他和漢斯離婚。
不怎麼樣,頂多死得很難看而已。“好吧!如果你不怕沒人替你付‘風之鑽’的帳單盡管留下,我先走一步。”
她眼不見為淨。
“夏天,你拋棄我。”好歹等她搭上線再走,不然兩邊落空要她上哪找人?
“我……”懶得理你。
夏天的話尚未說完,一道驚呼的男音先行響起。
“你就是夏天?!”練長文訝異地看著她。
不嬌也不豔,超乎他所想像的精明、幹練,活像來度暑假的高中生。
她不認識他吧!“我是夏天。”
自認為正在度假的夏天穿得隨性,她一向不會讓自己太拘束,寵壞自己是她的原則,絕不在放假的時候表現得咄咄逼人。
犀利隻用於法庭上,鋒利的口舌是為了勝訴,誰敢擋她財路就是她的敵人,不殺個片甲不留怎成。
不過平常的時候她與一般人無異,和善得讓人以為是天使,完全無害像鄰家女孩,親切得令人懷疑她是冒牌貨。
“你真的是夏天?”
“我是夏天。”如假包換。
“職業律師?”一定搞錯了,同名之誤。
夏天撫撫她的小白貓搔它的耳朵。“有事請向老板預約,我現在正在放暑假。”
“放暑假?!”她在說什麼外星語,怎麼他一句也聽不懂。
隻有學生才放暑假,成年人有嗎?
如果她真是夏天。
“好久不見了,夏天。”寒冬夜整整十年零七天沒聽見她輕脆的笑聲。
“顯然還不夠久,我還記得你的咳嗽聲,以為你早已與世長辭了。”好令人失望。
每回她一潛入寒家做壞事,那如影隨形的咳嗽聲總是在附近似的,讓她完全沒有做壞事的快感,好像她的行為很幼稚,老有一雙眼睛監視著她。
“差一點,多謝關心。”原來她並未忘記他。
白眼一翻的夏天又想起不好的回憶,因他的因素。“我不是在關心你,你家老妖婆死了沒?”
“托福,她活得很有權威。”依然打理大大小小的事,不假手他人。
“喂!你變得很市儈,詛咒的話語都能扭轉成讚美詞。”她真服了他。
客套話說得比油還滑。
“至少你很有心……”忽地一頓,愕然的寒冬夜怔忡的一楞。
“天呀!太帥了。”
咚!漢娜應聲倒地。
夏天冷眼一瞥。沒用的女人,居然看帥哥看到暈倒。“我不習慣對著墨鏡說話。”
“無妨。”深邃的黑瞳隻映出她的容顏。
他和她之間不需要一層屏障,以利他看得更清楚。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
“沒事別戴著墨鏡到處勾引良家婦女,我們家漢娜這裏有病,你千萬別招惹她。”她比比自己的腦門。
“漢娜……”是誰?
夏天好笑的努努下巴。“喏!趴在你腳下自我陶醉的瘋女人。”
“她是?”
“我的好朋友兼同事兼老板的女兒,另外她老公的拳頭很硬,不輸拳王阿裏。”
一口氣能劈破二十塊磚的男人都該掛上“閑人匆近”的牌子。
她相信漢娜真的會上她老公以外的男人的床,因為並非第一次了,隻是沒被漢斯當場逮過,她是享欲主義者。
“擔心我?”
“不。”他不需要擔心,反正都是快進棺材的人了。“我是怕世上少了一位年輕有為的檢察官,被你拖累太不值得了。”
“哇!你和寒大少有仇呀!”練長文哇哇大叫,她每一句都含暗箭。
仇結得不深,不過冰凍三尺而已。夏天轉向他,“你長得和老滑頭很像,不會是他的私生子吧?”
再度茫然的練長文期盼有人翻譯外星語。“她口中的老滑頭是指誰?”
“你父親。”
“我父親……”那個剛正不阿,用鞭子抽人不心軟的魔鬼化身?
“因為你父親老騙她打針有糖吃,吃一顆藥有一塊蘋果派,但從來沒有實現過。”他記得打完預防針的她氣呼呼的踢了練醫生一腳,罵他是專騙小孩的老滑頭。
什……什麼,他父親有那麼惡劣?
眼神一利的夏天不笑了。“你怎麼曉得這件事,我不記得告訴過任何人。”
“因為咱們月牙灣隻有一個醫生。”在當時。
其實他說不出口的是他常借機到練醫生診所拿藥,堆滿一室卻很少使用,隻為多看一眼她的笑臉。
浪,變強了。
夏天的風暴逐漸成形。
直撲月牙灣。
在炎熱的八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