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大廳內的人幾乎已經滿了,新上任的鴇父讓兩個健仆守了門,今日就這些人了。
他自然也是風塵子,人過四十,風韻不在,遂自贖出門,可惜過慣了那種迎來送往的賣笑日子,竟有些不能適應粗茶淡飯,自己洗衣鋪被的日子,所以在臨江仙的重金誘惑下,他隻來這兒看了一眼就同意了。
當年他紅極一時的時候,多少大家小姐貴女一擲千金隻為他一笑,不過三十餘歲,便再無人過問,見慣悲歡離合的他自然明白,人都隻貪好顏色,誰管別處舊人哭。
臨江仙的新任鴇父一臉笑容倚在二樓走廊上的柱子邊向下看,無數老的少的醜的俊的女子擁著身邊的美人,談笑喝酒卻將眼中的視線焦灼在場中看不清的美人身上。
哧,鴇父揉著手中的帕子輕笑一聲,什麼樣的女子他沒見過,明明燒著地熱的房間竟然讓他心中發涼。什麼樣的山盟海誓他沒經曆過呢,最終不過夢一場,鏡花水月總有一天便什麼都沒有了。深吸一口氣,打量著大廳中雅致卻不顯沉悶的布置,這裏就是他的戰場了。
被畫的妖嬈的丹鳳眼眼波流轉,那麼就看他怎麼將這臨江仙變為最出色的青樓。
不遠處的雅間裏楚鳳鳴透過開著的窗欞看了出神的鴇父一眼,繼而和眾紈絝一般品評起下麵的美人來,這鴇父並不難找,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準備開青樓的那一天,她便將這青樓一條街近十年來各個青樓裏的鴇父及當紅小倌的名字、才藝及喜好給了解了個清楚,鴇父正好是7年前紅極一時的才藝雙絕的紅倌兒,多少人想將他接回家做小,可惜他一直沒同意,等到年老色衰,恩客不在,就連相處二十餘年的鴇父也嫌棄他的時候,果斷拿體己銀子自贖了身,就是因為打聽到他離開青樓後生意並不如意,她才去請的他。看他那樣子,也是個有成算的,單看他近些日子訓練小倌,打理生意的樣子就足以放心了。
臨江仙的舞台不同於其他青樓的高台,周圍偏高,中心位置卻是略低了一些,舞台由富有彈性、減震隔熱、防滑耐磨的軟木做成,此時六位纖瘦美人仿佛在精巧的盒子裏跳舞,配合著嫋嫋琴音,真的是別有一番滋味。
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隨著音樂起舞的六位小倌舞步輕滑,身姿旋轉,手中的輕紗舞動,音樂的調子卻陡然高昂了起來,喝酒玩樂的客人不自覺坐直了身子,重頭戲來了。卻還未看清那場中發生了什麼,隻見一抹身影從舞台上彈出,層次感極好的紅色錦衣在空中綻開如同最豔麗的花朵,一時間人們心中眼中都是那一朵亮眼的紅。
青鸞麵帶紅紗,因為有點武功底子,倒也不怕這麼高的高度,身子在空中一扭,借力懸掛紅紗的欄杆,兩腿交叉躬膝穩穩的坐在了舞台上,右臂纖纖從下頜處緩慢伸向反方向,下巴微抬,被畫長了的眼線高挑,眉眼中都是誘惑。
楚鳳鳴垂下了眼,這就是她與靈隱族兩個男子的妥協了。
“好!”“妙!”“真是太美了!”被方才那一眼驚豔震撼住了的看客在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後才回過神來,各種讚揚聲掌聲轟天響起,臨江仙算是有了個開門紅。
二樓雅間的紈絝們也看直了眼,朗悅高興的攀上楚鳳鳴的肩膀,“這雲都裏還有這種絕色,你從哪裏找來的?”
楚鳳鳴將她的手扒拉下來,“商業機密。”
朗悅扯了下嘴角,眼睛一轉,瞄到邊吃花生邊看熱鬧的錦繡心中有了主意,遂趴到楚鳳鳴耳邊道:“你告訴我,我給你請個大靠山。”
楚鳳鳴搖了搖頭,她明顯是要找錦繡那小侯女,可是單衝永安侯能拿著尚方寶劍滿大街的教訓她,但凡有些腦子的她就不能同意。
朗悅皺了皺眉,更高的她不是找不到,隻是……不太妥當吧。
“朗悅,鳳鳴你們兩個琢磨什麼呢,說出來大家樂嗬一下。”此時能夠分出神來問話的也隻有一心二用的錦繡小侯女了。
“朗悅肯定在說怎麼贏得美人芳心呢,這可不夠意思,咱們姐妹都是憐香惜玉之人,專美於前絕對不能有。”楊亞茹趕緊打岔。
關係到美人,眾多紈絝立刻附和:“不能有,絕不能有。”卻連個眼神都沒給朗悅一個。
朗悅嫌棄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底下的青鸞已經開始舞動起來,她卻仍是不甘的問:“那他是怎麼突然飛上去了?”一個小倌都是武林高手,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