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師長和政委最後一次來到裁減的團隊，即將脫掉軍裝的千餘名官兵，排著長隊拿著碗筷，象剛入伍的小戰士一樣，紀律嚴明地打飯菜，其中不乏團職軍官，不乏剛剛立功受獎的抗洪英雄。他們祈誠而又恭敬地享受著最後當兵的日子。
師長遠遠地看著看著，不由熱淚長流。
他也曾是這個團隊成長起來的一名老兵！這批被減的幹部隊伍中，有多少是被他從一個後進戰士罵成了連長、營長……他們不僅不記恨他，反而處處擁護他愛護他，支持著他的工作！即使在最關鍵的當口，如果有需要，首長指向哪裏，他們絕對打向哪裏！
“老張，你看隊伍都自覺地集合了，你一定要講幾句話，給大家鼓鼓勁！”政委眼見集合整齊的隊列，無聲地向他們靠攏，忙提醒自己的搭當，工作和生活上的戰友。
是啊，自己的部下都氣勢昂昂、英姿勃勃地走來了，自己身為一師之長，應該為他們喝采啊！師長控製住情緒，聲若洪鍾般震響在軍營上空：
“老兵同誌們：明天，你們就要告別火熱的軍營，告別心愛的連隊，告別朝夕相處的戰友，踏上返鄉的歸途，投身到改革大潮和經濟建設之中。在此，我代表師黨委機關和全師官兵，並以我個人的名義，向你們為我師部隊建設所做出的貢獻表示衷心的感謝！對你們胸懷大局、支持改革的犧牲精神表示崇高的敬意！對你們光榮退伍表示美好的祝願！”
他們流的血汗，小草知道；他們的付出，軍營知道；他們贈予大地的，首長知道；全場鴉雀無聲，軍人坦蕩豪邁的氣慨已壓住了離開軍營的不舍。
“這次精簡調整中，你們自覺服從改革大局，不計個人利益得失，叫響了‘堅決服從命令、正確麵對走留‘、‘在位一分鍾，幹好六十秒’的口號，這些鏗鏹有力的誓言，道出了你們的心聲和豐采。你們當中有相當一部分同誌，有的僅僅是由於部隊調整精簡，沒有實現自己留隊的願望，但你們能夠跳出個人的小圈子，自覺做到以部隊改革利益為重，不少同誌犧牲了個人利益，積極擁護和支持改革，從這個意義上講，複退既是貢獻，也是一種境界！你們這種顧全大局、支持改革的奉獻精神和高貴品質，永遠值得我們學習！也將永遠載入紅軍師的光輝史冊！”
陰霾的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道七色的彩虹。官兵們仍靜靜地站著，不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