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86一箭之仇(一)(2 / 3)

禦使大夫孟伏坐在太師椅上,沉聲道:“瑤兒,聽說你昨夜做了愚蠢的事情?”

昨夜孟瑤與蘇子衿的爭端,早已隨著蘇子衿和司言絹蝶情深的消息,一同傳遍了整個煙京,更有甚者,一大堆百姓對此,議論紛紛。

對麵的孟瑤聞言,隻抿了口清茶,平靜一笑,道:“爹爹,那件事是我身邊的婢女不懂事,我已經處理了。”

昨夜回去,孟瑤便已然賜了杯毒酒與心紅,隻當她是自知罪孽深重,有愧於人,便自盡了。

畢竟隻有這般,那些懷疑的百姓才會釋然一些,不會將蘇子衿昨夜所說的……說她手段狠辣才教出那麼些個同樣狠辣的婢女的事情,放在心上。

“瑤兒,你可得好好管束一番你手下的婢女了!”一聽孟瑤如此說,孟伏便不悅的看了眼孟瑤,道:“這一個兩個,難道你還沒得到教訓?”

孟伏的語氣,其實不似像在教訓女兒,反倒是像教訓下屬,那股子嚴厲斥責的意味,著實明顯的很。

孟瑤斂下心中那抹情緒,隻淡淡一笑,回道:“爹爹放心,昨夜處理心紅的時候,便是一次殺雞儆猴,想來今後她們,很難再如此不知情勢,自作主張了。”

這三年來,大抵也是因為她高高在上慣了,隨即而來的,便是那些個婢女也跟著囂張起來,就是因著這點疏忽,才害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蘇子衿麵前吃癟,孟瑤自然心中有數,故而昨夜一回去,便立即處置了心紅,同時也是警醒一番其他的奴仆。

聽著孟瑤的話,孟伏到底是氣消了一點,想了想,他便又道:“對付蘇子衿的事情,你可是都有法子了?”

“已經有了,爹爹不必擔憂。”孟瑤清麗一笑,隻眼底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晦澀,卻是孟伏沒有捕捉到的。

“你辦事,為父一向放心。”孟伏說著,便投給孟瑤一個肯定的眼神。

其實他自己也是要蘇子衿死,可他此番卻是隻讓她來動手,儼然便是打算撇開幹係,又想獲得利益的,若是孟瑤成功自是最好,若是孟瑤不幸失敗了,被揪出來了,那麼孟家也依舊可以摘得幹淨,畢竟早兩年的時候,孟瑤便已然出去獨自立府了。

隻是,孟伏以為這點孟瑤不知道,或者說,他知道孟瑤即便知道,也不會如何,畢竟孟瑤要仰仗孟家,至少現下不會同孟家翻臉。

聽著孟伏寬慰的話,孟瑤心中一片冰冷,隻她掩飾的極好,便是絲毫,也難以令人看得出來。

這一頭,孟伏停頓了下,似乎想起了什麼,鷹眸沉沉道:“瑤兒,你如今也是年紀不小了,再過幾年恐怕嫁不出去,為父這兩日為你思忖了很久,最後挑定一個人選……”

說著,孟伏抬眼,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番孟瑤,才道:“攝政王待你不錯,又加之咱們與他本就是同一個陣營,若是你能夠嫁給他……至少做個側妃也是極好。”

樓霄的心思,一直很難捉摸,孟家雖因著孟瑤與樓霄的關係,一路攀升,可說到底,孟伏心中卻是不安,在他看來,樓霄權勢滔天,將來要做東籬的皇帝,若是孟瑤能夠嫁給樓霄,那鳳年年一定不是孟瑤的對手,等到一定的時候,再鏟除鳳年年……孟家未來的富貴與地位,儼然便是牢牢的不會動搖!

然而,孟伏的話一出,孟瑤便不禁皺起了眉頭,下一刻,便見她笑容微冷,反問道:“爹爹以為,攝政王是瑤兒最好的人選?難道爹爹不認為,司言那般舉世無雙的人,亦是不比攝政王差嗎?若是瑤兒嫁給司言,第一個便可以鏟除蘇子衿,等到蘇子衿死了,司言為我們所用,即便是在東籬的土地上,攝政王也照樣不能夠動咱們孟家分毫!”

“荒唐!”孟伏聞言,立即拍了下桌子,厲聲道:“司言那人如何厲害,你不知道?若是偷雞不成,隻會連累了整個孟府!你難道看不清形勢,分不清誰更有用嗎?”

這話一出,便是惹得孟瑤有些不快了,孟伏如此言語,不過是在否認她的能力,覺得她無法誘惑司言上勾,可與此相反的,便是在說蘇子衿比她更有能耐!

心下升起一絲逆反,孟瑤神色亦是少見的冷了幾分下來,不待孟伏反應便聽她道:“爹爹,這件事我說的算,若是我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了!既然爹爹如此信誓旦旦,不妨便瞧著女兒如何將司言俘獲,如何將蘇子衿斬殺!”

她生平,最恨的便是不如蘇子衿,分明她比蘇子衿聰慧,比她討喜,比她那一個野種更堂堂正正,可命運之神,總是眷顧著她,站在她的一邊……蘇子衿有多麼光鮮,便是承托出她孟瑤多麼低劣,這一點,是她永遠也不願意承認,不想看到的!

說著,也不待孟伏說話,孟瑤便扯出一個笑來,她仿佛恢複了理智一般,神色依舊平靜,繼續道:“爹爹,若是無事,女兒便先回去了,明日四國比試,可還有好些事情要忙活呢!”

一言落下,孟瑤便放下手中的杯盞,緩緩起身,轉而踏出了這門檻。

身後,孟伏盯著孟瑤離去的背影,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一直以為孟瑤這個女兒聰慧卻好掌握,隻是沒有想到,如今的她竟是如此難以掌控……若是現下的事情處理妥當了,可還要留著她一條性命?

……

……

三月三十一這一日,四國比試正式開始。

四國比試在東籬,算是一場較為大型的比試,大抵算是四國青年才俊之間的切磋,同時也代表著各國的尊嚴。

其中四國比試分為男子項和女子項,男子項中,分別是騎、射、詞、武四樣,而女子項則隻有文采與技巧比試,文采比試,毋庸置疑便是詩詞歌賦,技巧比試則是琴棋書畫四樣。

蘇子衿這一次倒是沒辦法推拒,故而隻能跟隨司言,來到了皇城宮門。

彼時,陽光正好,場麵宏大。

空曠的皇城前,搭了個極為大的台麵,那台麵奢華精致,台麵的正北方,坐著貴胄和使臣,再外圍,士兵把守,百姓一圈又一圈,圍的水泄不通。

小皇帝樓蘭正坐在最中央,他依舊神色怯懦,甚至於臉色都有些蒼白。樓霄坐在他的左側,紫金華服,仿若睥睨的帝王一般,眉宇之間滿是尊貴。

左相孟瑤和右相鍾離,分別對立而坐,隻是他們不比樓霄,便隻能坐到大臣中間,不過因著各國使臣的身份,便徑直被安排在了左右丞相的上首。

隨著一聲禮炮聲響起,樓霄大抵作了一番講話,眾人紛紛就坐。

大景朝的位於上首,挨著疆南而坐,疆南之後便是北魏,這期間順序,倒不是依照誰更尊貴來說,而是依照哪一國最先舉辦四國大會。大景今年第一個舉辦,自然而然的這上首的位置便落到了大景的頭上。

這一邊,蘇子衿坐在蘇墨和司言之間,倒也是矜貴從容,神色自若。

“男子組,騎技項目,正式開始!”正是時,有太監尖銳的稟報聲響起,一時間場麵熱鬧了起來。

隨著這一聲的落下,各國參賽人員便皆是站了出來。

各國騎技高超之人,已然出現在了賽馬的跑道之上,蘇子衿抬眼看去,眉眼含笑。論騎技,其實北魏更甚一籌,東籬即便有良將,也比不上北魏那等在馬背上的民族。故而,裏頭那東籬的小將……顯然便是樓霄隨意安排的,畢竟出了大將若是還輸了比賽,才是要被笑話的。

很快的,賽馬立即便開始了,台上諸位大臣極其家眷,都表現的有些緊張,而底下的百姓,卻已然沸騰一片。隨著馬蹄聲的響起,塵土亦是飛揚一片,看的在場一眾人,皆是驚聲連連。

不多時,比賽便結束了,果不其然,勝者依舊是北魏,多年來幾乎不曾打破的結果。

東籬的人倒也不顯多麼失望,畢竟北魏在騎射上,是出了名的驍勇。

看了眼底下,樓霄便擺了擺手,道:“下一輪,射技!”

“下一輪,射技!”通稟的太監再次高聲傳達,盡量讓在場眾人,乃至底下的百姓,也能夠聽的清楚。

射技與騎技的比賽不同,騎技需要提前備馬,故而便是一開始便已然選好了,而射技則不然,即可當場發揮,故而,射技一項,當場選人,當場比試。

此聲堪堪落下,便見司言忽然起身,清冷如仙的容色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本世子素來聽聞東籬攝政王驍勇,擅長射箭之技,”他語氣極冷,神色漠然道:“本世子先前便想與攝政王切磋,不若借著這場射技比試,攝政王與本世子一同參賽,如何?”

司言的話一落地,眾人皆是難以置信起來。要知道,樓霄的射技在東籬,可是極為出名的,隻要他拉開弓,便沒有射不中的目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東籬第一。

隻是,如今司言這般姿態,雖清貴依舊,可眉宇之間,依稀可見挑釁之色……難道他當真有信心能夠贏得過樓霄?

一時間,百姓之間開始議論紛紛,然而,一眾使臣,卻是各自反應不同。北姬辰和墨白,兩人以看好戲的姿態瞧著,自是隨心自在的模樣。南音癡迷的盯著墨白,幾欲將他盯穿,眼中倒是再也看不見別人。南洛和喜樂則是百無聊賴,基本不在意什麼,北姬昌和其餘兩個公主,亦是表現的很淡然,唯獨蘇子衿、蘇墨和司隨,兩人皆是朝著司言投以訝異的目光。司隨驚訝的是司言這般淡漠之人,竟是會主動挑釁,而蘇子衿和蘇墨驚訝的是,他們事先並不知道司言的打算。

孟瑤看了眼樓霄的方向,見樓霄眼底露出一絲輕蔑,不由的便蹙起了眉頭。依著她對司言的了解,大抵這青年是極有把握,否則的話,他定是不會忽然提出這般要求。可樓霄若是因此而輕敵……想來是會輸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