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司言的話音落地,便見他快速的搭了五支羽箭在弓弦上,在眾人還未看清的情況之下,便瞧見他手中一放,接連五支飛箭如攜了冰霜一般,朝著樓霄而去。
隻是下一刻,眾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見又是五支羽箭,朝著樓霄的方向而去。隻是前一次是分別射向他的四肢,後一次卻都是朝著要害處進發。
樓霄眸光一縮正打算攔截住司言的飛箭,卻猛然看見,那一頭,司言手中有七支羽箭……整整七支,一支也不多,一支也不少的,已然搭在了弓弦之上。
隻一個恍神,樓霄便快速的接過那飛來的十支羽箭,隻是,堪堪要接到那羽箭,便覺一股深厚的內力澎湃而來,逼的樓霄一個後退,整個人被內力劃到了一旁。
心下一驚,樓霄便立即要往一側躲去,卻是不曾料到,司言手中那七支飛箭,早已仿若海嘯一般,朝著他奔湧而來。
“噗”“噗”“噗”的三聲犀利的響聲劃破天際,樓霄瞪大眼睛,便覺右胸上插著一把飛箭,隻是,他下意識要將其拔出來的,便覺整個人已然倒在地上……或者說,他的雙手已然被司言的箭釘到了台麵之上,深深紮入那毯子下的木板之中。
一瞬間,有驚慌的叫聲響徹耳邊,樓霄雙眼沒有任何焦距,隻睜著眼睛,腦海中回憶起的,卻是蘇子衿被他射入懸崖的那一刻……
是不是那時候,她也像他這般錯愕?或者說,她其實……滿是絕望。
“王爺!”一聲哭泣的聲音漸漸朝著他而來,樓霄雙眼一瞬間便又恢複了焦距,隻是,入眼的不是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兒,卻是他那個王妃,鳳年年!
“王爺,你可還好?”鳳年年淚如雨下,可憐楚楚的跑到樓霄的麵前,哭道:“王爺,你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來人!來人啊!快宣太醫,宣太醫!”鳳年年咬著唇,眼底滿是驚懼,尤其瞧著樓霄雙臂的鮮血與胸前染紅了的衣襟,有害怕的情緒,一瞬間將她淹沒。
一時間,場麵混亂一片,便是上首的小皇帝樓蘭,亦是被嚇得整個人呆住了。唯獨鍾離淡淡一笑,瞧著孟瑤亦是臉色有些蒼白的模樣,心下暗自佩服司言。
這一頭,司言卻依舊冷峻,隻見他站在高處,俯視著芸芸眾生,語氣沒有一絲溫度:“今次的比賽,本世子勝了。”
他射向樓霄的羽箭,統共隻有十七支,剩下兩支,一支是原本該剩下的,另外一支則是方才樓霄大言不慚說要‘彌補’他的。
說著,司言看也不看樓霄,便緩緩下了台麵,朝著蘇子衿的方向而去。
瞧著司言如此,眾人皆是啞口無言,可一時間卻又挑不出司言的錯來,畢竟司言此番無論是挑釁還是‘讓’樓霄先來,都是光明正大,便是那生死契,也是樓霄自己提出來的,這般情形,便是樓霄當真喪命,想來也是怪不到司言的頭上。
蘇子衿含笑著看了眼司言,便彎唇道:“我知道你會贏,阿言。”
美人微笑,著實惹眼,看的司言心下愉悅不已,尤其她此番如此,絲毫沒有在意樓霄是死是活……這一點,便更是讓他歡喜十足。
微微頷首,司言鳳眸暖了幾分,隻淡淡道:“我說過,會為你討回來。”
那一箭之仇,即便蘇子衿不再提及,司言也依舊耿耿於懷,他的心上人……他護在懷中的女子,誰也不能夠傷害!
聽著司言的話,蘇子衿心下一瞬間便覺得溫暖不已,尤其這廝如此一副認真而情深的模樣,委實撩撥人心的很。
自然而然的,蘇子衿臉上的笑意便愈發深了幾分,她微微抿唇,低聲道:“阿言,謝謝你。”
謝謝你如此在意我,謝謝你歡喜我,謝謝你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情愛,不一樣的溫暖。
鳳眸微醺,司言凝眉,神色清冷道:“如果你要謝,今夜就熱情一些好了。”
這般正色的模樣,瞧得蘇子衿一愣,下一刻便不自然的紅了臉,心中暗道這廝悶騷。
看了眼蘇子衿,司言沉下聲音來,眼底有淡淡的愉悅之色劃過:“回去罷,想來這比試,也進行不下去了。”
樓霄受了傷,雖說不是多麼重的傷,但到底瞧著有些嚴重,故而如此一來,這比試自是會先散去,擇日再進行。
“好。”斂去心頭的那抹羞窘,蘇子衿輕笑一聲,如畫的眉眼一片溫軟。
不多時,司言便領著蘇子衿,離開了皇城宮門。
喜樂看了眼兩人離去的背影,不禁伸了個大拇指,搖頭晃腦道:“蘇兄啊,你這妹妹、妹夫……可真是不得了啊,心理素質委實很硬!”
這話一出,便是褒貶不知了,隻蘇墨聽著,卻是灑然一笑,回道:“尚且還可以再努力一二罷了,算不得多好。”
喜樂一聽,便立即樂了起來:“嘖嘖嘖,沒想到蘇兄竟是如此灑脫之人,有趣,有趣啊!”
說著,喜樂湊過頭來,自以為小聲道:“蘇兄既是如此有趣,不妨一同去喝酒?我請客。”
瞧著喜樂擠眉弄眼的模樣,蘇墨一笑,無奈道:“是否這一次,還是喜樂姑娘請客,我掏錢?”
喜樂一噎,臉色微微泛紅,不好意思道:“咳咳,蘇兄誤會了,這一次,我請客,我掏錢,如何?”
每次都讓蘇墨掏錢,喜樂便是再怎麼臉皮子厚,也做不到熟視無睹。
蘇墨聞言,俊朗的臉上浮現一抹趣味來,便見他低聲笑著,桃花眸子甚是璀璨:“喜樂姑娘可是有趣,有趣的很!”
這般模樣的蘇墨,委實有些俊朗的很,他眉眼生輝,眸底明亮,瞧得喜樂心下一頓,有奇怪的情緒便溢了出來。
隻是,不待她回神,蘇墨已然踏上步子,緩緩朝著另一頭而去,見喜樂半天沒有跟上來,蘇墨不禁回首,抿唇道:“喜樂姑娘,怎的不跟上來?”
喜樂聞言,不由嗬嗬一笑,有些莫名的摸了摸鼻尖,便隨著蘇墨而去了。
……
……
蘇子衿和司言回到府邸的時候,正碰上辦事歸來的青書,瞧著青書手中的那盒骨灰,蘇子衿不禁微微一愣。
是了,今日那個怪老頭仙逝,青書前去斂了骸骨,還將他的骨灰帶了回來。
上前一步,青書便拱手道:“主子,這東西……”
“信,笨蛋青書,信!”忽然,有細細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青書的話。
“七寶?”青茗有些詫異,瞧著那不遠處飛來的鳥兒,不由喚了一聲。
“貴人,貴人!”七寶卻是不理會青茗,隻徑直飛到了蘇子衿的麵前,想要靠近蘇子衿。
隻是,也不知這鳥兒是怕司言還是什麼,便見它飛到一個位置,便停了下來,嘴裏隻一個勁兒的喚著蘇子衿貴人、貴人。
心下一歎,蘇子衿便伸出手,示意讓七寶停在自己的手胳膊上:“七寶,過來。”
瞧著蘇子衿同意,司言便也就沒說什麼,七寶見此,寶石般蔚藍的眸子一轉,便歡歡喜喜的飛到了蘇子衿的胳膊上。
稍稍抖了抖翅膀,七寶便叫道:“貴人,信!青書,信!”
“信?”蘇子衿低眉看向青書,便見青書頷首,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交到蘇子衿的麵前。
“主子,這是那老頭兒留下的信。”青書道:“隻是,屬下抵達那處的時候,老頭兒已然逝去,隻餘下七寶嘴裏叼著一封信,似乎是要給主子的。”
青書說著,蘇子衿便抬眼和司言對視一眼,司言沒有說話,隻伸出手,拿過那封信來。
隻是,他這般一伸手,胳膊上的傷口便又重新裂開了,有鮮血溢出,看的蘇子衿不禁皺了皺眉梢,徑直便伸手拉住司言,凝眸道:“阿言,先包紮。”
雖是極小的傷,或者說,放在蘇子衿自己的身上,也全然不會在意,可這傷口換做是在司言的身上時,蘇子衿一時間便又有些心疼得緊,似乎不將這傷口處理了,她心下便是不安。
聽著蘇子衿的話,司言不由一頓,隻是他瞧著蘇子衿一副擔心的樣子,便隻微微點了點頭,一群人便朝著屋內走去了。
青茗等人呈上了傷藥的盤子,便自覺的離開了,一時間,屋子內便又隻剩下蘇子衿和司言兩個人。
將七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蘇子衿便拿起一旁的紗布,看向司言。隻是瞧著那傷口的血已是染了中衣,她便蹙了蹙眉梢。
司言見此,便問道:“可是要脫衣?”
這話問的,其實司言倒是什麼也沒有想,而蘇子衿聽著,卻也是心下會意,畢竟這傷口的方位,若是不脫衣服,委實很難包紮的清楚。
點了點頭,蘇子衿便道:“先脫了罷。”
話音落下,便見司言起身,動作優雅的脫下了外衣,緊接著便又把上身的衣服脫了,露出結實而精壯的軀體。
“羞人!羞人!”不待蘇子衿反應,便見七寶忽然伸出翅膀,詭異的以某種方式,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叫道:“脫衣服了,好羞人!”
七寶叫的很是大聲,幾乎連外頭的青煙等人亦是聽得清楚,蘇子衿臉色一紅,便道:“七寶,莫要亂說。”
“七寶實話!”七寶跳了跳纖細的腳,依舊叫喊道:“七寶實話!”
這意思,便是在說:七寶說的是實話了。
蘇子衿心下無奈,卻見司言抿唇,冷冷道:“再吵殺了!”
一瞬間,七寶仿佛被定格了一般,腳下也不動了,嗓子也不叫喚了,那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看的蘇子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七寶看來是成精了。”搖了搖頭,蘇子衿手下倒是沒有停頓,隻兀自笑著,緩緩用帕子將司言手臂上的血漬擦幹淨。
一邊擦,她還一邊輕聲道:“阿言,若是疼了,可要同我說,我盡量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