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教堂執事的來信(1 / 3)

時至今日,依然有不少教友問我以前在道上混的時候究竟有沒有罪惡感。

我當時其實並沒有覺得自己是黑社會,我覺得那隻是在走捷徑罷了。

剛開始進入苦哥的娛樂城時,我其實很反感違法賣春的勾當,苦哥也知道不宜太快讓我去做涉黑的事情,於是就把我安排在了采購部,出任經理(采購部本來隻有主管,直接隸屬財務部),每個月底都要過問後勤部用什麼牌子的清潔劑、營業部支出了多少支圓珠筆、工程部消耗了多少圈保險絲、吧台需要哪些當季水果之類的事情。偶爾還會去做市場調查,了解哪些用具物廉價美,試試新上市的啤酒。不然就是和批發商簽合同、結算當月的款項。

等我慢慢步入軌道後,苦哥才決定讓我兼管公關部——賣春婦女所在的部門。

公關部又分為兩大陣營,一個是我們自己的賣淫部隊。

另一個,是外來的城市流鶯部隊。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局麵,是因為我們的部隊主要是以非法偷渡過來的越南妹為主,她們比一般的城市流鶯更加見不得光。那些外來的妓女被拘留之後起碼還可以再出來重操舊業。但那些越南妹就不一樣了,一旦被捉住,下場就是遣返回國。動輒都會全軍覆沒。

但讓外麵的流鶯進來做生意其實也會給我們帶來莫大的損失,因為她們很能搶客源,雖然就姿色來說雙方陣營各有千秋——她們勝在打扮入時,我們的越南姑娘勝在氣質清新。差異在於她們很能哄客人開心,畢竟這裏是娛樂場所,客人一般都喜歡先喝酒聊天培養情緒一番,然後再帶小姐出去辦事。而這方麵我們的越南姑娘存在著先天的不足——溝通困難,有些甚至存在語言隔閡的問題,那些會玩會講中文的老油子偏偏又姿色欠奉。一來二去,高下立判。搞得公司在這方麵賺的隻是那些外來妓女的二手錢而已,二手錢就是場地費,客人的一手錢都進她們荷包了。長此以往,我們這邊的陣營必將會在競爭中敗下陣來,這是很不妙的。

於是我決定出手整頓公關部。

這時候出了個小插曲——2000年歐洲杯上演了。

說到歐洲杯,就要順便提一下公關部和保安部的關係了。由於公關部都是女流之輩,在麵對一些刁蠻的客人的時候是很吃虧的。有一段時間,小姐被客人下藥輪奸的事情層出不窮,出了這樣的狀況,我們是不方便報警的,但也不能吃啞巴虧,這種惹上門來的人是不能縱容的。那怎麼辦呢?辦法就是由保安部的人出麵索賠。”索賠”這個字眼聽起來似乎很文明,但實施起來是很恐怖的,要是遇到上道的客人肯賠錢道歉也就算了,稍有抵抗,必然是先拖到停車場去毆打一番再說。我接手公關部不到兩個星期,停車場就被洗了三回地,為什麼要洗停車場?就是因為他們下手太狠,回回都把人打得血濺當場的緣故。其中有一次還把人打得住進了醫院。弄得派出所的人都出動了,最後雖然以私了告終,但保安部的兄弟也有幾個進了一趟拘留所。

公關部和保安部就是這樣的關係,所以我們這些公關部的領導都對保安部的人很友好,私下裏經常請他們吃飯喝酒,平常也經常混在一起。所以歐洲杯開始後,我很快就發現了保安部賭球成癮的風氣,他們賭得很大,輸得也很慘。

於是我就想,開設球盤實在是不失為一單好生意,錢來得太容易了,假如用我們公司的流動資金為本錢開設賭局的話,一屆歐洲杯下來少說也要進賬幾百萬,這可是穩賺不賠的生意,不能眼睜睜錯過。我對苦哥說了這樣的想法,他其實早就有這方麵的打算了,於是就讓我全權負責去辦這件事情。後來的事情正如歐椰子所言,我為公司賺了將近三千萬。

為什麼錢賺得那麼容易呢,因為我們手上有天然的客源——很多到我們這裏來消費的客人都是喜歡賭球的,歐洲杯期間他們每逢比賽日都會來我們這裏開廂看球。近水樓台先得月嘛,知道我們公司也有球盤可賭之後,他們基本上都不去光顧別的莊家了。而且他們一出手都是大手筆,偏偏輸多贏少,讓我們賺了個盆滿缽滿。

歐洲杯之後,還有歐冠杯、足總杯、阿根廷聯賽、甲A、豐田杯、五大聯賽養著我們的賭局。這麼一來,賭球事業日漸欣欣向榮起來。我終於可以趁風頭正勁的時候放開手腳處理公關部的問題了。

苦哥起初是靠非法的色情事業發家的,但自從有了娛樂城之後,他手下的小姐就慢慢開始退居二線了。因為她們上不了檔次,怎麼培訓都是發廊時代那種陰鬱沉悶的德性,無法轉型為夜總會風格的坐台小姐。於是就被外來的小姐比了下去。

之所以無法轉型,是因為她們的骨子裏始終透著一種離鄉背井的苦難神氣。而且那些城市流鶯怎麼說也是地頭蛇,事事都會壓著她們一頭,雖然從來沒有發生過爭吵事件,但暗中打擊還是有的。我們也不好插手幹預這些事情,畢竟當初是苦哥把人家請來的,她們也確實為場子的興旺繁榮出過一份力氣。

那怎麼辦呢?其實很簡單,我們的隊伍要想和她們抗衡就必須吸納當地的小姐。但問題是那些小姐都有自己的組織,輕易是不會跳槽的。那又該怎麼辦呢?其實也很簡單,我們不要人家手下的小姐,我們要為這個行業吸納新鮮的血液——就是所謂的逼良為娼。

這就要說一說城市流鶯的來源問題了,她們是從哪裏來的呢?百分之八十是來自外地的貧困家庭的,其中破碎家庭又占百分之三十,也就是父母離異,完全不管子女死活的那種家庭。還有一部分是什麼也不懂的學生妹,這些人是屬於容易受騙或不知人生為何物的人。我們的著手點主要就在這些方麵,以及收編一些偶爾賣一次的兼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