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開始,自從得到了墨瑞山的賞識和鼓勵,你媽媽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再也不怨天尤人自暴自棄,再也不憂鬱絕望了,變得容光煥發,精神飽滿,天不亮就爬起來唱歌,天明唱得天黑,似乎永遠不知道疲憊,唱得聲嘶力竭才肯罷休。
你媽媽就是那樣一個人,總是精益求精,對藝術,對唱歌要求很高,追求近乎完美,因為太過於癡迷,她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把音響開得很大,對著dvd練習唱歌。
她特別喜歡那些高音的歌曲,天還沒亮,她就起床,旁若無人地吼起來,越唱越來勁,總是不顧周圍人的感受,喊得地動山搖的,鄰居氣得發抖,警告我說,“再這樣瘋下去,打擾他們休息,他們就報警,天天那樣折騰,誰受得了啊!”
我就語重心長地說,“小碧,你練歌的時候,能不能低調一點,等別人上班了之後,再練習唱歌好不好?再自我陶醉好不好?你這樣天不亮就鬼哭狼嚎的,誰受得了,你看看,依敏那麼小,總是被你吵醒,哇哇大哭的,這樣可不好啊!”
你媽媽就非常生氣地說,“你不讓我唱歌,我就給你離婚!我不就是唱一下歌嗎?我在自己家唱歌,招誰惹誰了,那個賤貨有意見,讓他們找我啊!背後說別人壞話有什麼本事,有本事當麵找我啊!看我不撕爛那些王八蛋的嘴!煩死了、煩死人了!”
我就忍不住地發了脾氣,“我並不是不讓你唱歌,我是說不要影響別人休息,別人也要上班,天天被你吵醒,天天睡眠不足,哪有精神上班啊!既然鄰居意見那麼大,我們就不能低調一點嗎?
你這樣會得罪很多人的,別人都警告我很多次了,差點就報警了,你明不明白一個道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換位思考一下,他們並沒有錯啊!”
你媽媽就委屈地說,“林越,你如果討要我了,我們就分居好了,你把工作辭了,好好地帶兩個孩子,我搬出去,我淨身出戶,不用你的鍋不用你的碗,不吃你的飯,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唱我的歌,我們誰也不打擾誰,好不好?”
我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真是無理取鬧,我也管不住她了,再多的話,你媽媽也聽不進去,苦口婆心,雖然為她好,但是忠言逆耳,越是勸她,她越是心煩,越是聽不進去。
幾次激烈地爭吵之後,似乎沒精神吵架了,就變成了冷戰,她不再和我說話,對你和哥哥都不管不問了。
對於我的建議,她置若罔聞,仍然堅持練聲,為了讓自己的聲音飽滿有力,為了讓自己吐字清晰,她也經常練繞口令,總是不厭其煩地數棗:“出了門,過個橋,大橋下麵一樹棗,天氣晴朗起得早,拿著竹竿去打棗,青得多,紅得少,讓我沒事找一找,一顆棗,兩顆棗,三顆棗,四顆棗,五棵棗,六顆棗……
你媽媽能一口氣數一百多個,我也是無語了,佩服得五體投地,漸漸地妥協了,隻要她練聲,我就不再說話,雖然心裏很煩,但是仍然忍著。
依敏,你想想,爸爸那時候天天加班很晚,回到家又休息不好,每天忍受著你媽媽的狂轟濫炸,時間長了,誰能受得了。
更讓我擔心的是,有時候,你媽媽為了練聲,在你睡著了之後,把你鎖在屋裏,一個人跑到河邊,一唱一上午,你醒來之後,找不到媽媽,哭得撕心裂肺,我下班回來,看到你那麼傷心難過,用手不停地拍打著們,有時候手都抓得流血了,心就像針紮一樣疼,難道唱歌比帶孩子更重要嗎?
我忍不住和你媽媽吵架,“小碧,你中毒太深了,不能為了唱歌什麼都不顧了,依敏才一歲多,你天天把她鎖房間裏,她醒了找不到媽媽,她哭得多傷心,你知道嗎?
你這樣做,會給孩子的心靈留下陰影的,對孩子的成長很不利啊!難道什麼都沒有唱歌重要嗎?一家人安安靜靜和和諧諧地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麼要把欲望放大,想那麼大呢?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就停一停、放一放,好嗎?算我求你了!”
你媽媽暴跳如雷地吼起來,“林越,你少拿孩子威脅我?我給你生了兩個寶寶,我已經做奴隸做了那麼久,我想要自由,想過一下自己的生活,不行嗎?我是人,不是你和孩子的奴隸,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我要一份屬於自己的生活,讓我能看到希望和夢想的生活,我要屬於自己的自由,公平自由,而不是無數次地被你和孩子奴役!
我沒辦法,我不能總圍繞著孩子轉,我不把她關屋子裏,如果帶著她去河邊,她一不小心掉進河裏怎麼辦?你那麼喜歡你的寶貝女兒,如果她出了意外,你不和我拚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