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幫我嗎?”
她的眸子沉靜如古井,卻偏偏在陽光下邊漾起微光。
“什麼?”
素衣屏息,忽然閉眼,半晌之後,再張開眼睛,已是恢複了淡靜的模樣。
“我想讓你幫我問他,是不是沒有了記憶就不能再相信。”
是不是不記得,就等於從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是不是不記得,就可以因此而不信她?
如果是這樣,那麼,不記得這三個字,實在太可怕了。
其實自他離開之後,這段日子她總過得渾渾噩噩。
有的時候,她堅定地對自己說,我相信,有些事情他隻是暫時忘記,總有一日會全部記起……是的,全部。
但是更多時候,她會茫然,惶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那份堅定也隻是自己對自己的安慰,這一點她太過清楚,在那天看到他懷疑的眼神時就已經清清楚楚。
因為那份生疏和懷疑是他明明白白毫不遮掩寫在眼睛裏的,那是一個行事警惕的人看待一個言語奇怪的陌生人的眼神,沒有一點溫度。
他的記憶裏沒有她,心也不記得她……
其實對於一個陌生人的奇言怪語,不信也是正常的吧。
雖然知道,可她卻還是想問他,為什麼。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的,並不是答案。
九天雲海之巔,往上看是滿目空寂一望無垠,往下看是翻雲如江河奔騰。
風華笑著,拿了壺酒慢慢晃著走來,打趣的望向前邊那個暗色的背影,“是在冥界太久沒見過雲了不成,怎麼想起到這兒來了?”
“最近總是不自覺想起來千柳,感覺有點悶,或許看些開闊的東西會好些吧。”
他的聲音很沉,隻是背著身看不見神色如何,隻是,縱是這樣也足以讓風華頓住。那個女子是他不可觸及的一處禁忌,平時連提到一點邊兒都要繞彎,怎麼他今日竟這般直接就說到了她的名字?
這時候,何歡忽然轉過身子,“為什麼不信她,就因為她是妖嗎?”
“誰?”
風華一臉的莫名其妙,讓何歡也不禁一歎。
“素衣。”
微微皺眉,風華的眼底出現了幾分不解和掙紮。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她沒有印象,這一陣,卻每每想到她,心口都莫名的發悶。在天界之人眼裏,風華仙君向來灑脫,而在他自己看來,他也不是會逃避自己內心的人。這樣的氣悶,他也並不是毫無所覺。
可是……就算有些別的感覺,他也很清楚,自己對她並無感情。
“你來找我就為了問這個?”
何歡接過他手裏的酒壺,隻是輕輕聞了一下,並未飲得。
然後他微微皺眉,“這是清臨神君給你的?”
“蹭來的。”風華笑得坦然,“他哪有那麼大方!”
“若不是他大方,這酒哪有這麼容易就能讓你蹭來?”
風華聳肩,奪回那酒壺,“還是這酒來得重要,至於別的這些東西,你就當不知道就行!”
定定的看著風華,何歡的聲音忽然又低了幾分。
“有一些東西,你若不知道,那麼或許這事情可大可小,可你若真要知曉了,卻沒準遺憾終生。隻是你怕麻煩,如今又不算清醒,一定不會主動去了解那些東西,可是,當你真的知道以後,一定會為現在的不願探究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