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映離開不久,那小木屋的邊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男子。
清冷如霜的眼,色淡如水的唇,一身幽蘭的長袍,腰封處還掛了一個顏色古舊的香囊。
風華盯著那小木屋看了很久,久到天色都發生些變化,這次緩步朝那木門處走去。
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像是胸腔裏麵內心深處傳來的隱隱躁動。
一麵是感覺,一麵是理智。
他是絕世的仙君,孤傲不羈,這世上沒有東西能打破他眼底的冰。既然沒有東西,那麼,這心底傳來的隱隱不安自然也不例外。
屋內的素衣並不知道外邊有人,事實上,在剛剛換好衣服的時候她又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是心底狂躁莫名,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身體裏叫囂著要鮮血撫慰,素衣一驚,拚命的按下心底那份狂躁,竭力控製住自己……
而這時,木門忽然開了。
不是被人推開的,若真要說,那倒像是自己打開的。
素衣一愣,抬眼便往木門處看去……
那男子一身鑲了雪色滾邊的幽蘭長袍,模樣清俊得似乎是被精細的雕琢過,眉眼之間都是被刻出來的一樣,卻惟獨那雙眼睛,像是陽光下的冰晶,閃爍著刺骨的冷意。
“風華……”
素衣剛剛來得及喃喃喚出便看到他冷眼望來大袖一揮,而她卻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覺得腹部一陣悶痛,隨後被那一掌打飛,重重落在床上。
隻是,也正是這一掌,打散了她先前的狂躁。
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卻還是忍不住想說一句……
最幸運,是再與你相遇的時候,我是清醒的。
在對上她的眸子的時候,他的眼底閃過的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原來是你。”
他的聲音平靜,於她而言卻像根木棒打來,震得素衣一陣眩暈。
心底的期待和欣喜如海浪湧來流去,出現和消失的時間都那麼短暫。
垂下眼簾,掩住那雙微光波動的水眸,素衣努力平靜的聲音裏仍帶了幾不可查的顫意。
“暌違多年……仙君,可還安好?”
他負手而立,笑意淺淡,“我能有什麼不好的?天界自是少汙穢,不使人礙眼。除了下界妖魔混行,魔物亂人生死之外,一切皆好。”
他是記得她的,隻是,她不知道,那份記憶未必真正是他的記憶。
她低眉笑笑,幾縷白色發絲拂過她的臉頰,竟如她的麵色一般蒼白。
仙君啊……厭惡妖魔,這是應該的。
尤其她現在連自己都不喜歡自己。
即便清映不說,但那畢竟是她自己,她不會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仙君今日是來除魔衛道?”
風華冷笑,不置可否。
而她眸色蒼涼,“既是如此,仙君為何還不動手?”
“你就這麼心急赴死?”不疾不徐的引出鑿魔釘,風華一邊說著,一邊緩步走近了素衣。
她微微笑笑,即便此時她告訴他自己並不想死,那又有什麼用呢?
側目揚眉,看著他,她忽然帶上了笑意盈盈,而他一頓,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她情緒的轉變。就在這時,素衣忽而飛身向他,而風華霎時已是起了擋勢,卻不及她動作迅速,將唇印上他的……
他心底一驚,動作就這樣停了下來,眸中滿滿的是不可置信。
她不過一介妖物,怎敢如此冒犯他?!
他的鑿魔釘引入她的身子,她頓時隻覺得身體一僵,體內的靈氣魔性和生氣瞬間被抽空,不自覺便往後倒去。素衣先是不可置信,隨即釋然,微微一笑,隻是,那笑卻絕望。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眼中的哀戚太甚,在那一瞬間,他似乎覺得自己的心都有些微顫。
隻是,卻是強作鎮定,風華淡漠道,“還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她趴在地上,卻努力抬眼,看著眼前這個麵色冷然的男子。
就是這個人,她曾對他愛得那樣深,而今,似乎終於可以放下了……
“風華仙君,”素衣低眸,麵色慘白,“我與仙君委實不相熟,便是有話又如何?”
那話……也不是能說給你聽的。
聞言,他微微皺眉,不知為什麼,心底忽然湧出一陣莫名的煩躁。
“隻是,畢竟現在也是無力行為,這樣走了,多少有些不甘心,”說著,素衣微微苦笑,“希望仙君允我三件事情。”
或許是沒有預想到她的言語,風華不知她是何意,隻當魔物生性奸猾,於是凜然了麵色,可是,就算這樣,他也沒有不管不顧的甩袖離去。
他麵上含笑,眸色卻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