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有幾分同情宛如被踢,但她始終是咎由自取,自己的父母感情如何,黛玉最是清楚,幾年下來就沒有紅臉的時候,始終是好得蜜裏調油,從別家女眷中,她也隱約聽說他們倆是先私定了終身的,自從有了兒子,林如海就沒有往別的女人屋裏歇過。賈敏索性把這些屋裏人全打發到最偏遠的院子裏住著,也算是個小“冷宮”了。這宛如除非是真仙轉世,才有可能跑到上房,在賈敏眼皮子底下和林如海如何如何。怕是被查出有孕,無奈之下才誣賴到林如海身上,而自己父親也是為了向母親表忠心,才對她這麼不客氣。
“我素來當家都是心慈手軟,輕易不下重手的。”她還在胡思亂想,賈敏已經發話了,黛玉忙專心致誌地聽著,預備吸取一些經驗。
白杏這時開口應和道,“太太這話說得再對也不過了,幾年來咱們家沒打發掉一個,沒打死一個,都是太太心慈。”
賈敏微微笑了笑,盯著宛如道,“宛如,你也是知道我的,當時把你們打發到宜蘭院時,我已經問過你們,如果想自行求去便隻管說,就算是現下不願意,隻要將來有一天想去了,盡管打發人來和我說。這句話,你沒有忘吧?”
宛如顫抖了幾下,茫然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低聲道,“奴婢沒有忘……”
“沒有忘,那你怎麼做這傻事?”賈敏慈和地道,“老爺那晚是安歇在書房不錯,可在外伺候的是我屋裏的杜鵑。杜鵑,你見著宛如進去了?”
站在宛如不遠處的杜鵑撲通跪了下去,漲紅著臉道,“太太明鑒,我和宛如素來就沒有來往,如果她真跑到書房裏,我能不嚷人來嗎?她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再說老爺醉得厲害,一晚上都在打鼾,就沒斷過聲音——不是這樣,老爺何苦要睡在書房呢!”
這時真相基本已經明了了,賈敏根本就未曾動氣,仍舊是笑笑的,宛如已經軟成了一灘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賈敏發話下去,讓府內和宛如私通的人盡快自首,否則便打掉她的胎兒,把她賣出去。
果然當晚就有人來自首,原來是給宜蘭院送飯的小廝,宛如和他倒也情投意合,隻是懷了孩子後,打聽得那晚林如海沒睡在上房,便買通了婆子堅稱那晚自己出了宜蘭院去找老爺雲雲。賈敏倒也不為己甚,把小廝和宛如趕到奉天去當佃農,婆子則逐出府了事。黛玉學到不少手段,對自己的母親更加佩服。
這一日是正月十五,賈敏在女兒屋裏看她的繡品,因見黛玉桌上有幾本傳奇腳本,便拿過來看,恰巧黛玉正看了一本,賈敏一下翻到書簽處,卻是說那薛素姐和小陳哥的故事,心下好笑,叫過黛玉,正正經經和她說道,“女兒,你是要和這薛素姐學治家手段麼?”
黛玉雖然隻是看著好玩,卻也不乏學學禦夫之道的意思,當下紅了臉低頭不說話,賈敏見她大方承認,倒也欣慰,拉著她的手細細勸慰道,“你能有這個心思,我倒也放心了,他日是不會被人隨意欺辱的。隻是你現在還小,等到了年紀,娘難道不會教你麼?咱們家這麼和美,可不是憑空生成這樣的,那宛如的手段不過是最下三濫的,且她的心也不在你爹爹身上。大戶人家的內院就好比戰場,從今往後,娘慢慢的教你些手段,你可不要被書裏的歪門邪道給教壞了。畢竟這些東西,可比你的繡藝要更來的要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