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C城的路上,賀煥一路沉默,他餘光瞄著趴在車窗上看著夜色無語的小小,一直在思考該怎麼處置這個丫頭。古家的地牢裏,刑具都已經準備好了,古大少的初衷是即使處死,也得讓她受夠活罪。那天胡伯偷偷告訴他,欣然搶救之時,老爺子滿麵冰霜的跟古大少說:“我可以原諒她年幼無知的無心之過,不會原諒她刻意妄為的有意之傷。我最後悔的就是又給了她一次機會來傷害我的女兒,是我錯了,我不該帶她回來,抓到她之後,你處置吧,我不會再過問。”
賀煥無聲的開著車,真要把她活活打死嗎?那欣然痊愈之後呢?老爺子會不會後悔?這丫頭去找蔣唅去了吧,在墓地等著被抓應該不是她最初的計劃。暗自搖了搖頭,不能讓泊然殺她,即使重罰,也得留一口氣。心思略定,用車內對講安排了吳正、吳凡等人先回去休息,自己則帶著小小直接向西開去。
小小困到極致卻無法入睡,隨著天光見亮,迷迷糊糊的瞌睡起來。賀煥看著滑到地上,腦袋枕到座椅上睡著的小丫頭,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一路開到自己的西郊別墅,拍了拍小小的腦袋,小小一臉迷蒙的睜開眼睛,收到賀煥的目光時,渾身一顫,連滾帶爬的坐了起來。賀煥冷聲吩咐道:“跟我進屋。”小小哆嗦著打開車門,亦步亦趨的跟在了賀煥身後。這棟別墅賀煥很少過來,雖然有人定期打掃,但也空曠冷清的很。賀煥把小小晾在客廳,自己上樓換了身衣服,打了幾個電話,簡單洗漱了一下,下樓後麵無表情的看了始終低頭站立搓著手的小小,冷然道:“你家大少爺中午過來接你,他家法處置你之前,我先跟你算算我們的賬。”小小一個腿軟,跪倒在地,看著賀老大已經往西客廳沙發上走去,絲毫不敢磨蹭的爬起來跟了上去。
賀煥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看著站在他麵前,一臉頹唐沒有生氣的小小,一字一句道:“我罰你之前,會給你解釋的機會。”小小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賀老大這裏一場不知結果的宣判,即使僥幸活了,古大少那邊又如何挨得過去?小小突然苦笑,我就那麼罪大惡極,一個痛快都不肯給我?
小小萬念俱灰般地抬起頭,黯然道:“表少爺,我沒什麼可說的了。您知道的,我都認,我不會自殺,給您添麻煩,給我個痛快好嗎?”緩慢悠然,毫無生氣。
賀煥心裏一梗,跟他來硬的,C城硬得過賀煥的還沒出生呢,怒笑道:“委屈了?有理了?”
小小眼淚噗噗落下,搖搖頭:“沒理,大少爺救了我哥哥的命,治好了我弟弟的病,好吃好喝養活了我大半年,結果我隻因為挨了一巴掌,就跑了。我哪裏有理,就是無話可說,才希望有個痛快而已。”口氣輕鬆,眼淚卻不停地落下。
賀煥知道這丫頭在古家受的委屈,也知道古楷的心結給她招致的毒打,可這都不能構成她逃跑的理由,更不能做為她誘使欣然病危的開脫。
賀煥雙手攤平,靠在沙發上,看著無聲滴淚的小小半晌沒說話,等她平靜下來,穩聲說道:“你和你家大少爺的約定我不管,他怎麼處置你是他的家法,如果需要過我手,我隻會掌鞭,不會幹涉判決。但是我們倆之間還有一筆賬。”
小小已經無話可說了,隻呆呆的低著頭,玩偶般的默立著。
“過年之前,你還欠我五十巴掌,當時我說的是如果你不惹事我會視情況輕饒你,如果你惹事,我會無上限的重罰你。你還記得嗎?”小小木木的點點頭,五十巴掌和五十板子的效果不同不在於工具不同,而在於賀老大行刑時的心情好壞。
賀煥不理啄木鳥般的小腦袋,按按疲憊的額頭低聲問道:“你逃跑時,為什麼鑽到我的車上?”小小一僵,不敢再抽泣了,小腦袋恨不得□□胸脯裏去,愣是不敢抬頭,聲兒都不敢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