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煥蒼白著臉,原地呆立了片刻,靜默了幾分鍾,理了理思路,穩聲對古涵山說道:“舅舅,小小,雖然……但罪不致死,重重教訓一頓把她送走吧,我來安排。”古涵山抬起頭,凝神了片刻,悲聲道:“泊然,怎麼會放過她?讓她好好走吧,少受些活罪,是我對不起她……”從驚慌中緩過來的賀煥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看了眼古大少緊閉的房門,低頭略思量了一會,心裏略定,抬頭道:“舅舅,活罪也是她該受的,等泊然手術完,我跟他商量。您坐會,我去看看小小。”古涵山不置可否的靜默著,賀煥心裏更加肯定,微微點下頭,轉身出去了。
胡嬸不知小小被抓回來之後如何了,每次去看欣然,都對小小一肚子氣,實在憋屈不過,想想那是孟庭芳的女兒,就當自己以前錯待她了,也就微微釋然了。大少爺意外受傷回來,胡嬸嚇了一大跳,見老伴不肯多說也就悶聲不語按著穀醫生的交待熬著補湯。正看著火候,老伴匆匆進來,鐵青著臉,沉聲道:“做幾個小小愛吃的菜,別問了,快些吧。”胡嬸一肚子驚訝疑問,但早已習慣了信任老伴,心裏暗忖,這小丫頭真是有本事,這麼大的禍都躲了過去。
賀煥沉思著往地牢走著,正好碰見端著保溫桶出來的胡伯,倆人對視一眼,一個臉色青灰,一個麵色蒼白,相視無語。胡伯快走半步,打開了牢門。賀煥背著手大步跨了進去。
小小如幹屍般吊在半空中,大眼睛半睜著,光彩全無。胡伯心裏一痛,放下餐盒,看了看麵無表情背手站在小小麵前不知思考著什麼的賀煥,搖搖頭打開了所有白熾燈。
拜昨晚古大少抽風所賜,初春的天氣跑到陰冷潮濕的地牢發呆,急得胡伯趕緊打開了整個地下層的壁熱地暖,今早小小被帶進來時也裝作忘記般沒有關上。所以小小即使身上毫無遮擋也萬幸沒有著涼。
賀煥本想就著這姿勢好好教訓她一場,可略撇見小小那紫黑色的兩隻手和手腕上掙紮出的淤痕,再看著小小對他和胡伯視而不見的茫然呆滯,到底歎了口氣,抬手解開了繩子。
小小軟泥般摔倒外地,屁股上的血槽已經結痂,這麼直挺挺的一摔,狠狠的碾了上去,小小一層冷汗滲出,嘴角卻隻微微的輕哼了一聲,就再無動靜了。小小似乎沒有看到賀煥和胡伯般,輕輕的轉著紫淤的手腕,微微睜大了眼睛,跪趴起來,茫然四顧著。賀煥和胡伯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都看到了驚訝,賀煥更是心裏一沉,誰也沒有出聲。小小全身青紫血汙,巴掌大的小臉上一片幹涸的血跡,慢慢轉身,四肢著地膝行著向牆角爬去。賀煥一驚,忙大步上前攔腰一把把她撈起,剛要嗬斥,隻覺手背一痛,下意識鬆了一下手,“咣當”一聲小小雙膝著地,胡伯聽著水泥地的回響聲覺得自己膝蓋都一痛。小小卻恍然無覺般噌噌的爬到了牆角。賀煥看著手背上滲出血花的整齊牙印,下定決心,無論最後怎麼處理這丫頭,今天一定把她屁股打開花。
小小如小狗般咬完人視而不見的接著往前趴,紫腫帶著血痕的小屁股一撅一撅的對著賀煥,示威般的越爬越快,因為兩手還僵硬麻木著,沒多久就隻能用手肘拄地,高撅著血屁股爬到了牆角。中午被古大少撕裂的外衣外褲髒亂的團在角落裏,小小支楞著兩手,連撕帶咬,不理會渾身的傷痕,冷汗濕透後終於把衣服勉強套上了,全程頭也不抬,一生不出。賀煥和胡伯對視一眼,賀煥臉色鐵青,看著背過身去臉衝牆倒地裝睡的小小,捏著拳頭便要上前。胡伯眼看賀煥臉色大變,忙快跑兩步,輕攬著小小肩膀就要把她扳過來。剛要開口嗬斥,誰知平時乖順嬌弱的小丫頭,擰起勁兒來趕上頭驢。胡伯邊動手,便輕生哄著:“小小,起來,吃飯了,聽胡伯話,乖,來,起來!”小小不僅不搭理胡伯,還緊抿著嘴使勁兒往牆邊拱。胡伯真來氣了,揚手就要往她屁股上拍,突然想起她那一身的傷,再想著老爺子的安排,眼眶一紅,再舍不得下手,無奈又心疼的輕拍了兩下後腦勺。誰知小小突然轉過身來,通紅著大眼睛,幹裂的嘴唇咬出了血星,淚汪汪的看著一臉意外的胡伯,一言不發,猛然伸手把毫無防備得胡伯推了個仰倒。推完人抱著腦袋縮坐在牆角低著頭再不動彈半分了。
賀煥眯著眼睛,沒有去扶氣得轉身欲走的胡伯,而是不錯眼兒的打量著突然一身帶刺,攻擊性極強的小小。三人不動不語了若幹分鍾,賀煥深吸口氣,一個大步上前,傾身抱起沒剩幾兩骨頭的小小,小心的錯開她後背的鞭傷,胳膊稍使巧勁兒,便把掙紮扭動的小丫頭緊箍在了懷裏。小小依舊不肯大叫哭鬧,隻悶悶的嗚咽著。賀煥沉著臉,一言不發的把小小抱到了長兩米,寬一米,高一米多,四角和中部各有鐵鏈的刑案上。一個反手將小小安安穩穩的趴放在上麵,左手繞過她僵硬的兩隻小手,把她兩隻胳膊緊按在後背,右手一把扒掉她廢了姥姥勁才穿上的褲子,避開屁股上那道血痕,毫不猶豫的兩個大巴掌打在小小的臀腿交界處。胡伯看見賀煥暴起的那一瞬就氣消了,後悔自己沒舍得打那傻丫頭,這下可好,落在表少爺手裏了。眼看賀煥毫不留情的兩個大巴掌蓋在小小那可憐的屁股上,心疼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忙上前攔住賀煥又欲揚起的胳膊,忙道:“沒事沒事,小丫頭跟我撒嬌呢,阿煥,沒事沒事哈。”絲毫不提賀煥被咬的那一口,回護之情明顯。賀煥更怒,默然、欣然幼時胡鬧沒少在胡伯胡嬸那調皮,每次他和泊然要打,胡伯胡嬸都一人摟住一個說什麼都不讓打,每每搞得哥倆極其無奈。現在又加了個小小,胡伯也這麼護著,轉念一想,莫非是老爺子的暗示?不管怎樣,這丫頭的脾氣不能慣著,輕巧的避過胡伯攔駕的胳膊,劈劈啪啪又甩了重重的四巴掌在小小那紫發糕似的小屁股上。不理會咬緊牙關一聲不出的小丫頭,也不去看著急的直跳腳的胡伯,冷聲說道:“小小,跟胡伯道歉,立刻!”小小渾身一抖,咬牙不語,賀煥也不急,不輕不重的兩個巴掌依次打下,沉臉喝到:“我重打過你,你家大少爺也冤打過你,你心懷怨恨可以理解,可胡伯何時錯待過你?你在古家半年,誰照顧你吃穿?誰給你上藥?你拉扯欣然淘氣,誰替你一次次瞞著?你發燒鬧脾氣,誰一夜不睡的守著你?說!“嗬斥一句,照著屁股扇一巴掌,實在沒有地方可下手了,便抽在了大腿上,雖然努力控製著力道,卻也讓傷痕累累的小小寒戰不已。嗚咽的悶哭聲在胡伯急切的“不用不用,這孩子跟我鬧著玩呢,阿煥,快別打了……”的急呼聲中,逐漸變為嚎啕大哭,仿佛卡在嗓子眼裏的巨石被一下下拍出,震耳欲聾的號哭聲響徹了地牢。賀煥鬆開了手,微微鬆了口氣,胡伯看著醒過神來般的小小,老淚縱橫。胡伯琢磨著剛才老爺子的吩咐“做點小小愛吃的菜,給她收拾收拾,待會阿煥送她一程”本以為是判了死刑,心口悶痛的要命,此時看著賀煥的一番動作,逐漸回過味來。不禁暗暗埋怨老爺子也不事先囑咐一聲,又不禁疑惑對小小向來置身事外的表少爺要怎麼勸服活火山般不噴就憋死的大少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