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楷大步跑過去,見顧孟曉抱著兩膝蓋左右翻滾大叫著,古楷心裏一鬆,如果是斷裂傷,別說翻滾,就是移動一下都疼得刺人。古楷麵色不變,上前扶起顧孟曉,先讓胡伯拿來藥棉止住鼻血,然後盡量平和聲音道:“什麼地方疼?怎麼個疼法?”顧孟曉一愣,停了一下,立馬大哭道:“大表哥,都疼,整個後背、腰、腿,還有腳腕,對,腳腕,都疼,表哥,疼死我了。”
古楷沉著臉,手上用勁兒把她扶坐起來,右手按住她大腿側,沉聲問道:“疼嗎?”顧孟曉愣了一下,說道:“疼!”古楷麵色不變,從腿根到腳腕以上每隔一掌遠,古楷輕摁一下,每摁一下問一句:“這疼嗎?”顧孟曉的回答都是:“疼!都疼!”古楷逐地兒摁到右腳腳踝時,顧孟曉大叫:“啊!疼!”臉色瞬地變白。古楷心裏大鬆,隻有腳踝扭到了,其他地方都是擦碰傷。
欣然下來後,顧孟曉一直緊緊抓著欣然胳膊,古楷每按一個地方,顧孟曉便猛抓欣然一下,欣然咬牙忍著,最後帶著淚問道:“哥,孟曉怎麼樣?”
古楷見顧孟曉痛楚神色中沒掩飾住的慶幸和算計,眼裏冷光一閃而過,回頭吩咐胡伯道:“安排車,送她去醫院,做一下全身檢查,仔仔細細查好了,晚飯前把檢查報告給我。”胡伯也是外傷行家,剛才見古大少一番動作,心裏已明白□□,聞言忙點頭道:“我這就安排。”
顧孟曉愣了,雖然被古家太子爺親自安排入院正好應了她的計劃,既不用離開C城,也在顧家人麵前有了體麵。可是推她下樓的那個元凶還沒有道歉,再說離開古宅,離開欣然,誰知道古家會不會偏袒自己孩子,給她潑髒水。從小到大多少次,她和大堂姐吵架後,大伯母都把她哄到別處,把大堂姐扔打的痕跡消滅幹淨後,才讓她去告狀。為了這事兒,她吃了多少暗虧!
想到此,顧孟曉當著來來往往的所有人麵哭著大喊道:“大表哥,您要替我做主呀!我馬上要上大學了,要是落下殘疾,我這輩子都廢了。那樓梯那麼高,她就差扇我一巴掌把我扇下來了,我這鼻血剛止住。大表哥……我知道她是你妹妹,可我也是你親妹妹呀,我怎麼了?她就那麼對我……”顧孟曉望著古楷慢慢沉冷的臉色,漸漸說不下去了,仿佛被冰凍般,牙齒開始打顫。她不知道為什麼古大少突然間冷下臉色,隻是森冷的讓她發抖,大表哥在她心裏一直溫和有禮,即使不待見她也隻是麵色淡淡,如此冷凝的神色,顧孟曉滿肚子的哭號被憋了回去。
古楷突然輕笑一聲,開口道:“你先檢查一下。今天的事兒,我會跟我妹妹談,等你檢查完,我再跟外公聊你的事兒。”顧孟曉呆在當場,半天沒說出話來。
胡伯見狀忙吩咐早已準備好擔架的工人把嘎巴著嘴,一臉惶恐疑問望著古大少的顧孟曉抬上了擔架。
顧孟曉一直拽著欣然的胳膊,見古大少突然冷了臉,再不敢看他,隻抬頭驚恐求助般看著欣然,欣然一臉為難。
欣然在房門口就聽到了顧孟曉對小小的惡言惡語,剛想出門製止,就見小小把她推了下去。不管顧孟曉說了什麼,小小傷人本就是他們古家不占理,也沒多想,隻急著下樓查看顧孟曉傷勢。欣然久病成醫,雖然內科外科有別,但跟古楷兄妹多年默契,也看出來顧孟曉傷勢不重,雖然胸前鼻血嚇人但嚎叫地確實有些誇張。欣然雖然心中不喜,但畢竟是她那小混蛋妹妹傷人在先,女孩子家做檢查大哥不適合在側陪著。所以欣然強壓下厭惡和無奈,盡量溫聲道:“大哥,我陪她去醫院吧,有什麼事兒我給您打電話。”欣然知道小小在後麵樓梯上看著,一是相信自己大哥能夠處理安穩,二也是想給那個說不和就動手的小混蛋一個教訓,所以故意不去看她,隻低頭打量著顧孟曉。
古楷望著一直端坐在樓梯頂層,抱著兩膝,目光呆滯望著他們的小小,沉思一下,點點頭,回頭道:“胡伯,你跟車過去安排一下,讓胡嬸跟著欣然。”胡伯也回頭看了一下小小,把剛闖了禍的小小跟大少爺單獨留在家裏,胡伯怎麼都不放心。可胡伯再怎麼擔心,也不能公開違抗古大少的意思,隻眼神示意了一下還在茫然呆滯的小小,轉身無奈地和胡嬸帶著欣然和顧孟曉出門了。
小小一直抱著兩腿坐在最頂層的台階上,看著古大少扶起顧夢曉,看著他低聲溫和的詢問著,看著他一寸寸的摁著她腿關心著,看著欣然握著顧孟曉的手一臉的心疼和愧疚。最後看著古大少一疊聲的吩咐送顧孟曉去醫院,然後聽到他吩咐胡伯胡嬸都去醫院照顧著顧孟曉,看著欣然都未看她一眼急匆匆地跟著出門,最後隻見到胡伯投過來的關切的目光……小小把臉埋在膝蓋上,眼淚不要錢般流了下來。
她被古大少一巴掌扇下樓梯時,鼻血不止,小腳趾蓋刮掉一半,胯骨疼了三四天,古宅上下,不要說凶手,就是連天天給她送飯的胡嬸都沒有問過她一句有沒有別地方疼;她在古家挨了那麼多次打,多少次疼得暈死過去,多少次差點手廢腿斷,隻有最後一次病發時才被送進了醫院;她即使病重入院,除了……他和醫生,也沒有人一寸寸的問過她疼不疼,難不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