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柳揉了揉眼睛，往前走了好幾步，看了又看，才看清那家新入駐的“曲奇果米餅幹”的促銷員是小小。看清的那一刹那，古柳捂著心口，按耐住了心髒突地竄上來的揪疼。
小小穿著工作服，帶著廣告帽，姿勢標準的平舉著胳膊端著托盤，向每一個經過的客人介紹著新餅幹的口感和營養價值，並且生怕別人不肯吃，急急地把牙簽遞上。雖然戴著口罩，可是那大眼睛裏的討好和卑謙卻是古柳再熟悉不過的。
好在小小笑容極其討人喜歡，嘴巴又甜，每逢有人路過，開口就是哥哥姐姐，著白生生的小姑娘惹來了不少人圍觀，古柳見有人試吃完餅幹還不願走的跟小小閑聊上了，而那丫頭不管男女老少，有人問話便一問十答的說個沒完，兩隻腿明顯已經站不住了，卻隻能左腳踩右腳的換著重心減輕些酸痛。古柳知道小小腿疾未愈，見她不禁兩腿打著顫，舉著托盤的胳膊也快要體力不支的樣子，捏著拳頭就要上前。
還未走到身後，就見小小笑臉打發了一位中年大媽對她的“友好詢問”，左右瞄瞄經理不在，跟旁邊促銷果凍的小姑娘打了個招呼，踮著腳便往庫房跑去。
古柳緩了口氣，跟在了小小身後，進了堆滿了貨箱的庫房，小小滋溜溜的跑到了角落裏，一屁股坐在了紙箱上，揉起了腿，嘴上卻不停的把剩下的餅幹樣品一口倒進了嘴裏。
古柳見小小揉完小腿揉胳膊，狼吞虎咽吃東西的樣子，眼淚湧到了眼角，勉強抬頭咽了下去。正尋思怎麼跟小小開口，就見小小接起了電話。
剛才的滿身疲憊一掃而空，清亮欣喜的聲音從小小滿是汗水的臉上瀉出：“阿晗阿晗，你又偷偷給我打電話，小心大吳哥看見，給你告狀……嘿嘿嘿，我早就睡醒了，餓了，到超市買點東西……嗯哪嗯哪……我什麼都買，不省錢不省錢……對了對了，我剛才在路上撿到一百塊錢，嘿嘿嘿，嘿嘿嘿，我們請大吳哥吃飯吧……不是說新員工都要請領導吃飯嗎？大吳哥那麼照顧你……好吧，那後天回來我們去……嗯，我在超市逛逛，你早點回家哈……”
小小掛了電話，笑意全退的坐在角落裏，似乎迷茫了一會，抓起餅幹又大嚼起來。
古柳眼淚再也止不住，她去了蔣唅家裏兩次，都被擋在了門外，讓二哥打聽了半天知道小小平時幾乎足不出戶，隻偶爾跟蔣唅逛逛超市，所以古柳這幾天時常來這超市晃悠，搞得經理都緊張不已，沒想到，她終於碰到了小小，更沒想到，小小會……窘迫至此。
古柳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剛才小小旁邊的圓臉小姑娘快跑到倉庫門口，沒來及看古柳，便衝著裏麵喊道：“孟小小，督導來了，問你呢，我說你去廁所了，別露餡了！”
小小忙大聲應著：“來啦來啦！”
圓臉姑娘喊完就跑了，小小穿戴整齊大跑到門口，看到門口站得人時，驚訝的險些摔倒在地。
小小做夢沒想到會遇到欣然，她們倆似乎許久許久沒有見過麵了。小小心裏著急督導的抽查，萬一被查到，就要扣工錢，可是迎麵遇到了欣然，小小想要逃避般掉頭就走，可是想想阿晗還在賀老大手裏工作，想起古涵山幾次的欲言又止，小小緩下了工作，極其不自然的低聲道：“大，大小姐，好久不見！”舉了舉托盤，示意胳膊不方便，就不擺手了。
欣然看出小小眼裏的逃避和陌生，心裏抽抽的疼，有些難堪的轉過頭去，別扭道：“缺錢了？”
小小一愣，立馬道：“沒有沒有，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出來找點活兒幹。”
欣然見小小跟她說話還不是張望著遠處伸脖子急等她的那個小姑娘，語氣帶上心疼道：“你腿還沒好，出來幹什麼？蔣唅差你這口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