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嘴角綻出一絲笑意,到底虛弱不堪又沉沉睡去。
小小徹底蘇醒時,還眯著眼就瞄到蔣唅、古隸並肩站在她床頭,欣然挽著古楷的胳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賀煥和古涵山站在床尾低低說著什麼。小小輕輕動了下手指頭,胸口撕痛地輕咳了一聲,瞬間古二少“嗷唔”聲大起,一把把要上前的蔣唅扒拉在地,撲到小小床頭,哭喪著臉道:“我的小兒,我的小兒,我的美麗寶貝小兒,你讓二哥熬白了青絲,愁煞了青春,我的小兒呀!二哥此生,非你不嫁呀,你怎麼舍得讓你美如冠玉、玉貌花容的二哥年少守寡呀,啊啊啊!”
“啪!”一個大巴掌,古楷扇到了古二少身後,沉著臉拎著他給湧進來的醫生讓路。古隸不敢再哼唧,隻踮著腳跟菜市場搶大著白菜似的不停地往裏瞄。
倫敦惠靈頓醫院的外科醫生徐鵬飛是古涵山老戰友的弟弟,移居英國多年,檢查完小小後正跟古涵山和古楷、賀煥囑咐著小小病情,病床上被古隸、古柳和蔣唅圍成一堆的小小欣喜又痛楚的笑出了聲,無力的右手想要抬起,便被蔣唅一把抓在手心,隨即放在了嘴裏咬了又咬。古隸羨慕嫉妒恨的不敢動小小左手,低頭在小小耳朵上咬了一口。欣然呆了一瞬,咬牙切齒不甘落後的尋覓了一圈,上前擠過古二少後一口咬在了小小另一隻耳朵上。三個人如惡狗搶食般,自顧自咬得歡實痛快。
古楷剛聽完醫生“傷口愈合的比較好,就是失血過多,肺功能情況需要定期複診”的診斷後,一回頭就見小小如五花肉般被仨崽子分割在了嘴裏,仨人同時撅著屁股,撲在了小小身上,咬的歡實,小小一臉想笑卻似牽動了傷口般咳了起來。
古楷和賀煥同時上前,一個揪住古隸、古柳,一個拎起蔣唅,小小這才喘過了氣兒,不敢大笑,眼裏卻全是開心歡喜。
古楷低頭摸了摸小小額頭,拿過消過毒的毛巾輕輕給小小擦著滿是口水的爪子和耳朵,一言不發,低下頭,輕輕地親了他額頭一下。
小小似乎愣了一下,瞬間,被傷痛折磨的暗淡了許多的大眼睛裏綻放出了不可置信的喜悅,扁著嘴就要哭。
古楷有些慌了,正要安撫,就見小小突然轉過頭去,期待忐忑、欲說不說的看向了賀煥。
賀煥一愣,隨即淡笑出聲,伸手捧住小小腦袋,低頭輕輕親了她臉頰一下。
蜻蜓點水,憐愛至心。
小小僵了一下,隨即“咯咯”輕笑出聲,眯著眼睛張著嘴巴開心得不得了,望著賀煥的眼睛裏全是驚喜和滿足,半天,也沒想起回頭看一下古大少。
古楷抽著嘴角,抖著胳膊,深呼吸、深呼吸,回頭看見一眾弟妹的低笑聲和老爹幸災樂禍的表情,一扭頭,踱著鴕鳥步,轉身出門了,關門間沒看到小小眼裏閃過的淘氣和得意。
這次恐怖襲擊案牽連甚廣,死傷人數在不斷增加,小小轉院後的醫院裏也陸續被轉移來一眾病患,所有的高中檔病房慢慢爆滿。
小小剛剛清醒時,古涵山便準備把小小帶回國,小小外傷雖重卻不是疑難雜症,欣達醫院的外科全市出名,小小回家修養比在這裏更安生消停。可是大女兒馬上開學,古涵山正準備讓賀煥留下陪欣然一段時間時,欣然敲開他房門,認真道:“爸爸,我聽到大哥他們商量了,你們先帶小小回國吧,我下周就開學了,不能跟你們回去,我下個月抽空回去看她,爸爸,小小昨天剛能說話就吵著要吃蛋花羹,她可能想家了。”說完,語氣裏有著不可言說的哀傷,隨即靠在了父親肩膀上,喃喃道:“爸爸,小小怎麼那麼傻?”
古涵山長長歎了口氣,摟過大女兒,慢慢道:“命這東西,老神仙也算不得。”無限感慨。
欣然似懂非懂的望著父親,初聞小小重傷時的沉著從容,到小小終於脫離危險後的驟然暈倒,欣然大眼睛望著鬢角已經徹底斑白的父親,心裏酸楚難耐,她也許此生都無法理解父親偶爾靜坐時出神所去的地方,也無法窺視古家男人心中那沉甸甸的累加。
欣然伸手抱住了父親,使勁兒抱著,願用此生,換你永生。
古涵山見女兒心疼惶恐地看著他,哂然一笑,摸摸她腦袋道:“咱過去吧,小小這幾天玩她大哥都快把她大哥玩壞了,泊然準備了一屋子教學用具,一下子沒了用處,不一定從哪兒撒火呢。小小還在那哼唧著要回家,找打都沒這麼主動上門的。”欣然大笑出聲,挽著父親胳膊出了門。
古涵山和古柳回到醫院時,見古楷正坐在小小床邊給她削著蘋果,小小一臉嫌棄的嘟囔的著:“慢點,再慢點,哎呀呀,大少爺好笨呀,不是那樣的,手要穩,胳膊要端平,對對,胳膊端平不是兩腿端平,慢點,真是的,以前挺聰明的呀,哎呀哎呀,肉都沒了,您要給我吃果核嗎?”越說越嫌棄,說到最後嘟起了嘴。
古楷黑著臉,渾身微顫的穩著手放慢了速度,對小小的嫌棄聲充耳不聞,那有氣吐不得,有火發不出的憋屈樣,讓欣然如見天外飛仙般笑倒在了古涵山肩膀上。
進洗手間給小小打水的古二少見老爹到了,回頭一見大哥那渾身散發著暗黑氣息的慫包媳婦樣兒,“噗嗤”笑出聲,忙上前道:“殿下、殿下,您龍掌尊貴,這粗活兒不適合您,二公主最近稀罕我,不嫌棄我,我削的蘋果她連皮都沒剩,我來,我來。”
賀煥和寸步沒離過小小的蔣唅不見了人影,滿臉笑意的古涵山也沒多問,上前摸了摸小女兒蒼白但精神了許多小臉,笑斥道:“你就可著勁兒的揉搓你大哥吧。”
小小大笑,理直氣壯喊道:“是大少爺問我,吃不吃蘋果?用不用削皮?有什麼要求?我不提要求多不給大少爺麵子。”
古涵山大笑,把欣然和古隸留下,自己和一言不發,滿臉青黑仿佛隨時可以離恨升天大兒子出門商量帶小小回國的事兒了。
古隸和古柳分坐兩頭,把小小夾坐中間,一個掐著她臉,一個揪著她耳朵;一個掀被看著她傷口,一個扒下她褲子看她屁股,相似的神情裏全是慶幸和滿足。小小咯咯直笑,由著他倆鬧騰,正開心間,就聽古隸悠悠道:“小兒,二哥這輩子是你的人了。你指哪兒我打哪兒,你要啥我給你搶啥,哪怕你想要我大哥內褲、表哥襯褲,老頭毛褲,二哥也給你想辦法。小兒,你不能不要二哥呀,沒你的日子,二哥沒滋沒味,手足冰涼呀!”
古柳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撇嘴嫌棄道:“小小,你先讓他軲轆出去吧,我還沒吃飯呢。”
小小大笑,抬起右手輕輕揪了下古二少的大耳朵,故作神秘道:“我想要賀老大的蕾絲內褲,大少爺的開檔襯褲,二少爺去吧,今晚不見不散,床頭見哈。”
古隸咧嘴大笑,頓了一下,突然鏗鏘道:“如此高危任務,一旦失手,臀部難有,不行,叫聲二哥我再去。”
不要說古柳瞬間全身緊繃,小小都呆在了原地,抖著嘴,突然哭出了聲。
古隸嚇壞了,忙摟著她小腦袋,拍哄道:“小兒呀,小兒呀,老大和表哥你不待見是因為他們長得醜,人品差,僵屍臉,我懂!我都懂!可你為嘛,為嘛總把我跟他們歸為一類呀!小兒呀,人家不幹不幹的啦的啦,人家要從了你的啦的啦,你不叫二哥,人家就把大哥著急趕到醫院內褲都沒穿的事兒抖落出去的啦的啦。”
小小正無措惶恐間,“噗嗤”笑出聲了,看著嬉皮笑臉卻滿眼忐忑期待看著她的古二少,慢慢笑了出來。
爆炸聲響時,小小什麼都來不及想,身後是黑洞洞的槍口,身前是護她、逗她,玩笑中把她一點點往家裏拽的古二少。古二少好玩,為了在家陪她,一天十幾個連環call視而不見。知道她好吃,火車皮給她拉來零食;知道她見到古大少緊張,便寸步不離的在她旁邊;明白她見到古家下人心虛難堪,便樓上樓下的背著她,給足她麵子;清楚她對這個家期待又惶恐,便天天把她捧手心上,讓她知道古家沒有那麼不近人情,他古二少也不是她麵癱大哥;看出她的心結縮在,玩笑中化去她心裏的愁腸百結。也許,如果沒有古二少,小小未必會在古家待得踏實快樂,一天比一天開心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