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緩緩而來,步態優雅,身形慢動,以不急不緩地姿態呈現於世,似乎世間的一切都不能令他舉止驚慌,神色變幻。
天光驟然一亮,照亮了他的身影,也讓霍信看清了他。
他麵容清俊,身著文士服裝,帶有一股淡淡的文雅之氣,令人仿佛被感染一般,靜心凝神,神思沛然,似是飽讀詩書的文士一般,滿腹詩書,氣自華。
他帶著笑,眸子中帶著說不出的熟悉之意,似是對極為親近之人才露出的眼神,就那樣望向了霍信。
與之雙目交接之時,似乎心神都為之碰撞一般,雙目模糊間,陣陣畫麵自腦海深處浮現,一一憶起,宛若千百年前的情誼,今生此刻在此憶起,原來彼此早已相識多年。
他就那樣慢慢地走到霍信的身前,坦坦蕩蕩,不帶一絲防備,那始終不變的笑容宛若春日暖陽,所至之處萬物複蘇,冰雪消融。
在他的笑容下,霍信周身的肅殺之意也不由得為之一緩,似是不忍。
既然彼此相識深交已久,又怎能刀兵相向?
文士笑道,帶著親近之意,拱手一禮:“友人前來,有失遠迎。”
此言既出,霍信冷峻的麵色也不由為之一動。
似乎這不是萬象門的地界,亦不是萬象門的重要關卡,他霍信也不是罪惡至極的闖入者。
這裏隻是他寒舍,天為頂,地為基,這百花便是他的屋舍。
多少寂寥的日夜,他都在等待著友人的拜臨,隻期望以最好的姿態迎接他。
他霍信便是他要等的友人,亦是他的貴客。
霍信目光悠長,將文士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沉默片刻,終究拱手回禮。
如此荒唐的言語,若是常人說出自然是可笑至極。
然而,文士說出這句話似是再自然不過了。
他的話音清淨悠遠,帶著說不出熟悉親近,字裏行間無形中拉近了與人的距離,令人無法拒絕他好意,更是無法令人對他生出厭惡之感。
總有一個人,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可取代。
他與你沒有血緣,亦沒有姻緣,你甚至不知道會有這麼一個人出現。
但當他出現之時,天光暗淡,萬物失色,天地無言,目光悠遠。
你們沒有見過,卻仿佛早已相識千年,縱使輪回轉世,亦無法磨滅那生命的印記,或者說是本能。
一切記憶的壁障,在彼此相遇的時刻瞬息間消散,不複存在。
他可能是你生死相托的兄弟,相知相交的知己,從小到大的夥伴。
你對他怎會有一絲保留,一絲警惕。
他或許是這個世界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卻是你世界的所有。
你又怎能去傷害他?
不,哪怕隻是一個念頭都無法容許自己產生。
眼前的文士是那樣的熟悉,令人忍不住去親近,霍信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心中的潛藏極深的失去東浩的悲痛,遠離冰原的迷茫,身處異地的不適,如此種種傷痕似乎在遇見眼前文士的時候都被抹去,恢複如初,不留有一絲痕跡。
因為你知道,你還有他。
他是你身後的支持者,亦是你指路的明燈,前進的方向。
塵世間紛紛擾擾太多,許多人都是你人生的過客,而他卻不會棄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