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一切,白羽萱心知原是怪不得鍾離找不到她,實在是機緣不巧,不免為自己剛剛那般質問臉紅起來,鍾離卻佯作不知,哀怨道:“這些日子,我找你找的好苦!你剛剛卻那樣責怪於我,難不成你喜歡上那什麼紅衣小子還是那個莫允了?”
白羽萱正要駁斥他,忽然聽到大殿外傳來些許輕微的響動。轉頭一看,卻什麼也沒看到,她正要開口問鍾離是否聽到,脖子一緊,已經被鍾離拎了起來。
耳邊是鍾離的聲音:“有人來了,我們走。”他湊近她臉頰說話,熱氣吹得她耳朵直發癢,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一閃,已然出了那神廟,置身荒野之中了。
滁州是陳國的邊界之處,北邊毗鄰周國寒城——其實寒城本是陳國領土,八年前兩國交戰,陳國大敗,這寒城才被周國吞並,若不是滁州將士拚死抵抗,堅持到王都軍隊趕來,恐怕連滁州都要一並奪了去。滁州地處偏僻,然而景色極好,山峰連綿,氣勢雄偉,山上青鬆林立,行至其中,耳邊瀑布之聲不絕,恍若隔世。
白羽萱鍾離二人已經在山中行了一天一夜。目的地是赤炎山。
白羽萱問過鍾離為什麼不直接施法術飛過去,但誰料赤炎山自古便是奇絕之地,如若來者施法術直奔其方向而去,那麼無論如何都看不到這座山峰的存在,更不必提進入此山了,唯有腳踏實地、一心向往此處方可到達,因而他二人隻能靠人力前往此山。此法少有人知,且那赤炎山隱匿於險山峻水之間,因此雖在滁州卻無人知曉。
她原本想著雖說在山中行進,但畢竟有鍾離在,想來不會吃太多苦,可誰曾想昨夜卻還是露天睡了一宿!
她本以為他這麼厲害,隨手幻化出一間小屋什麼的總不算太難,想不到鍾離卻是不肯,隻道去往赤炎山的路上不能施任何法術,她心裏倒暗暗好奇起來,鍾離表麵上看起來像是放浪形骸之人,然而卻被一座赤炎山牢牢捆住,究竟這座山對他的意義是什麼?不過想來也是巧合,他二人都受這赤炎山牽絆至今,思及至此,她忽然對鍾離有些同病相憐之感,然而再看這桃花妖靠在樹上雙眼微閉,一副隨性散漫之狀,不由得又有些好笑,他哪裏像是憂愁之人?
她害怕晚上出現野獸之類,坐在地上久久不敢入睡,此番露宿在外,她不由想起和周嬰在一起那一段日子。她為了兌現承諾,便同那紅衣少年一塊,著實流浪了好些日子,卻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白羽萱的心一緊,腦子裏浮現出那夜的情形,那隻鷹靈獸說周嬰被它困住,天亮前逃不出來就會死……她迷迷糊糊地四下搖晃起來,已是瞌睡之至,然而一個激靈又醒過來,扭頭看靠在那裏的鍾離,似乎已經睡熟。
“哼,你倒自在!”她低聲道,白了桃花妖一眼。夜有些深了,四周隻那一團火熊熊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遠處傳來幾聲動物的啼聲,寒風陣陣,她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你若害怕,便到我懷中來吧。”鍾離忽然道,唇角微微上揚,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誰稀罕!”她啐了一口,轉過身子,抱膝看著那火堆。
“哦,是嗎?”鍾離睜開眼睛看她小小背影,恬不知恥地說,“那我可睡了,勞煩小美人兒為我守夜了。”
言罷,便再無動靜。白羽萱耐不住了,便偷偷轉身看他,卻見他仿佛真的睡著了,一動不動,沒來由的有些心慌起來,她輕聲喚他,但鍾離卻沒有答話。她略思忖了片刻,自言自語道:“我才不是害怕,就是有點冷。”似乎說服了自己,便悄悄挪到鍾離身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