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狐仙骨’?你真見過?!”周王剛走,鍾離便追問道。
白羽萱似乎沒想到鍾離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微微一愣,道:“我也不知那究竟是不是狐仙骨,正如慕容楓所說,我的確不是屬於這裏的人,我來到這裏時,見到這支金釵,後來便看到了一副骸骨……”
“那必定是狐仙骨無疑了。”慕容楓道,“狐仙骨,乃是狐仙榮登仙界或不幸死亡之後脫下的骸骨,世間罕見,但雖稱‘狐仙’,實質仍是狐妖,隻是法力奇高而已,若想登仙仍需經曆七大劫難,自古從未有人成功過。如此看來,那看到的那副骸骨,應當是狐仙死亡脫下的骸骨了。”說到這裏,慕容楓忽然臉色微變,有些蒼白起來,似乎痛苦不堪,然而他心中卻十分遲疑,不知為何自己忽然如此難受。
“恐怕這副骸骨,便是那個胡纖纖了。”鍾離道,“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知那胡纖纖法力這般高,是何人能夠殺她。”
白羽萱微微愣住,忽然憶起那時她看到的幻象。
有個人同胡纖纖說,要她用自己的命換另一個人的轉世,作為代價,他會毀了輪轉鏡。
以命易命。
“或許她是心甘情願,自盡而死。”白羽萱的嘴唇有些顫抖,隱約覺得自己猜到什麼,然而卻又不敢肯定。
“你知道什麼?”慕容楓神色有些變化。
“沒什麼,隻是我偶然看到的異象。”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不願意再提及此事,隻覺得心中洶湧起伏,連呼吸都有些急促壓抑起來。
慕容楓見她似是不願多說,臉上略略有些失望,卻也不再問。
“鍾離,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當初來這周國是為了找尋有緣之人,如今既然早已找到,又何必繼續留在這裏當國師?”周王走了好一會兒,慕容楓突然開口,打破了屋內的沉默。
鍾離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微微一愣,道:“我心中自有打算,對了,那****與那鐵麵怪之間發生了什麼?他法力極高,以你之力恐怕敵不過他。”
慕容楓垂下眼簾,緩緩道:“我的確敵不過他,但他卻也傷不了我。”
“什麼意思?”
“我答應與他鬥法,原也是一搏,賭他不會殺我。”慕容楓微微一笑,“不過我賭贏了。否則他如要殺我,此刻我焉有命在?我試圖探知他的記憶,卻被阻隔在外,隻看到一片虛無。鍾離,他是一隻魄。”
“什麼是魄?”白羽萱皺眉追問。她驟然想起焚天那張隱約透著痛苦而扭曲的臉,他說:“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他不知道自己是誰,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如此看來,她與焚天竟是同病相憐。他在這世間遊蕩,自以為是個“怪物”,但當她說他是“怪物”時,他卻惱怒至極。
“魄是上古時期傳說中才存在的東西,非妖非鬼非神,是法力極高之人以離合之術從體內分裂出來的一部分,多是施術者心懷怨憤而窮畢生之力造出,因此魄一出生,往往便帶著極強的執念,近乎妖魔。”慕容楓神色平靜,道,“妖魄現世,天下將亂。”
“他真是魄?”鍾離不敢置信地問道。
“你也不敢相信吧?”慕容楓苦澀一笑,道,“他知我有天眼之力,要我告訴他,他是什麼——想來他也十分疑慮自己的身份。我天眼功力不夠,但已猜到七八成,待他一時惱怒橫刀相向,卻傷我不得。鍾離,不是他殺不了我,而是他心存猶豫。我心中便已然明白。他就是師尊從前跟我說的劫數。後來趁他惱怒驚訝之際,我便離開了。”
“當日師尊說若你遇到魄便是劫數應驗,那時我還不屑一顧,”鍾離眉毛一挑,“想不到果然應驗。不過,慕容,我從不信什麼劫數不劫數,也不會認命,否則我也不會費盡心思找到她。”他竟笑起來,側頭看了一眼端坐在座位上的白羽萱,她眉頭緊皺,正出著神,全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慕容楓沒有作聲,隻是看了鍾離一眼,歎了一口氣,道:“師尊說的不錯,你果然是孤傲絕倫的性子,從不肯聽師尊的話。赤炎山一劫,你原不該插手,需知天地萬物皆有其因果報應,強行改變,有悖天理。”
“你這可真是冤枉了我!”鍾離嗬嗬笑起來,“至少有一件事情我是聽了師尊的,他要我助你化解劫難,你不記得了?”
“你們說的究竟是什麼‘劫數’?”白羽萱問道。
慕容楓微笑起來,神色格外溫和,說道:“這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難,但與姑娘無關,不便告知。還望姑娘諒解。”
她微微一愣,道:“哪裏的話,你不便說也就罷了。”她頓了頓,麵上有些疑惑,“不過慕容你我相識也不算短,何必總以‘姑娘’相稱,倒好像刻意同我生疏似的!叫我‘萱兒’便是,你若是不好意思,直呼其名也可以。”
“修行之人,不宜與凡世之人牽扯過多。”他微笑道,神色卻有些不自然,倒像是被白羽萱說中心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