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外有些冷清,已是初冬時節,寒風蕭瑟,白羽萱裹緊了身上的衣袍,一時不知該去哪裏。她四處張望著,這周城的地形她並不熟悉,剛剛口中雖然一句“分道揚鑣”說的暢快,然而實則寸步難行。她咬了咬牙,心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便梗著頭往前走。
街上人來人往,她尋思著得速速尋個客棧住下,不能總在街上遊蕩。
這三****的身體又有些異變,尾椎骨常常痛癢,昨日她竟發覺身後冒出一條尾巴來!那條狐尾全然不受控製,在身後晃來晃去,待她急得上竄下跳之際又自發消失了,幸而這三日來她一直閉門不出,因此沒有被丫鬟發現。她細細思索身體的這些變化,忽然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她似乎變得越來於像是一隻狐狸。
她穿越到這裏來的時候變成狐狸,她隻當作是穿越在狐狸身上,但經曆這麼多事後,她已經無法再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她可能原本就不是人類,不是她自以為的白羽萱,她一開始就是狐妖,正如鍾離所說,冷香玉認主靠的是靈識。而她,已經漸漸記起些許冷香玉的使用法門……而這些記憶,原本是不屬於她的,亦或者說,是被封存著的。她基本可以確定自己就是胡纖纖之女——雖然這個答案早在她心中徘徊,然而她始終沒有勇氣麵對。
一切秘密,都掩埋於一百二十年前的赤炎山了。
她從未覺得自己的頭腦如此清醒過,清醒得令自己有些害怕,有些難以置信。
突然身旁一個行色匆匆的人撞了她一下,她回過神來,下意識看向那人的背影,那人弓著背,低頭快步離去,好像十分害怕似的。白羽萱隨手摸了一下荷包,不見了!
她現在孤身在外,沒有錢怎麼能行?!
她跳了起來,大喊道:“別跑!”腳下便發力向那人追去,那人聽到她的呼喊,撒腿便跑。白羽萱心下著急,自己都沒發覺她身形飛快,遠非尋常人所能及,她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凡人無法看到。她很快就追上那個偷錢的小賊,一把擰住那人手腕,力道大得嚇人,那人“哎喲”一聲便被她擒住動彈不得了,原來是個女子。
“小賊,竟敢偷我的錢?”白羽萱挑了挑眉,內心自豪感膨脹。
那女子扭轉過身子,涕淚縱橫,哀聲道:“小女子也是沒有辦法……”她哭訴了幾句,待看清了白羽萱的臉,微微一怔,麵上顯出十分恐懼的表情來,張目結舌,“你……你你你,你是妖怪!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會說出去的!嗚嗚嗚……”她失聲哭泣起來,吸引了路人的眼光,不少人圍觀起來。
白羽萱皺眉,細細打量這女子,她身上披了一件深褐色外衣,滿眼恐懼,不像是裝的,但她的確不認識此人啊!卻不知她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原來此女正是當日在那位新晉寵妃宮殿中見到白羽萱發狂的侍女,那位新寵亦非人類,且與白羽萱和鍾離無異,是隻道行高深的妖。她那日不願犯下殺孽,隻好等侍女醒來後以其家人性命要挾,囑其不可將當日之事泄露半點,又將其逐出。也是命裏注定,今日竟叫白羽萱和這侍女相遇在這周城街頭!
但白羽萱醒來後便將那日的事忘了個幹幹淨淨,又哪裏記得一個侍女呢!她道:“你在說什麼呢?”
“求你!”那女子揪住她的裙子,竟跪了下來,已經有些口齒不清,“饒了我吧,我決計不會說出去的。”
白羽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一番喧鬧,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就在此刻,她忽然一顫,一種奇怪的感覺襲遍全身,一個預感忽然傳到她的心間,尾巴要出來了!她暗道不好,這裏人這麼多,如果在大街上露出尾巴,豈不是不打自招?不知要發生怎樣的禍事!她也顧不了眼前這個奇怪女子,一把便要將她推開,誰料這女子好像黏在她身上似的,愣是不鬆手,她推了幾下都沒能推開,加上心裏慌張,手上力氣不絕弱了幾分,推拉之間,便又耗費了許多時間。
該來的擋都擋不住,她心中哀歎一聲,便感覺身後多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這是一條異常蓬鬆、漂亮的大尾巴,輕輕地晃動著。白羽萱額上的梅花微微散發出光芒,她的眼神頓時迷離起來。
赫然是狐妖現世!
圍觀者慌亂地叫嚷起來:“是妖怪!”
“天哪,長了尾巴,是狐妖!要吃人心的!”
“打死她!”
一陣恐懼如藤蔓般爬上她的心髒,白羽萱慌亂不知所錯起來,她想要辯解,說自己不是狐妖,不是妖怪,忽然又想起來自己的的確確就是一隻狐狸,不絕心中悲哀,低下了頭。那些百姓,有的落荒而逃了,也有些膽大的,拿了一邊小攤上的掃帚條凳等朝她氣勢洶洶地逼近,她看著那些人,忽然有些想笑,就憑他們,也想抓住她?
她一隻手就能捏死他們。
這個念頭忽然冒出來,她被嚇了一跳,一個愣神,一塊石磚便砸到她的額角,溫熱的鮮血順著傷口在她的臉頰上流淌,然而才不過幾秒便瞬間消失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那些人雖然被嚇得退了幾步,但見她沒有反擊,又舉著武器向她逼近,她張了張口,說道:“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你們不要害怕……”話音剛落,她突然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