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身體感知到振動的一瞬間,趙禎祥就清醒過來了。他下意識的小幅度往左右觀察周邊的情況:
久違的跳動的篝火首先映入眼簾——有多久沒有這麼舒服的感受火的溫暖了啊;火堆周圍圍了一圈的是三個用樹枝叉起的烘烤的衣服,上麵還在微微冒著熱氣;左邊是半人高的行軍包,包裏的生活用品零散的被取出來隨意散落在四周;右邊是自己的兄弟夕陽和他的同事一龍,兩個人都睡著,夕陽口水拉成了很長一條晶瑩的絲線,一端已經連到了睡袋上。
而一龍應該是今晚負責守夜的,他坐在稍微高點的石塊上抱著自己的背包也睡得正香——一點宿營常識和警惕性都沒有,趙禎祥無語了。
好在今晚夜色還行,這樣好的夜晚能見度實在少見,那麼天空上那令人憎惡的魔星是到了一年一度的蟄伏期了嗎?趙禎祥的大腦開始加速運轉,他正過頭,直視星空,才發現頭頂依舊是一輪明暗相間的圓月,隻是圓月的周圍已經隱約能看見一層血色的紅暈……
等等,火?兄弟?圓月?
潮水般的記憶頓時湧上心頭:恐慌、災難、看不見的敵人、變異、死亡、奔逃的人們構成了記憶的絕大部分,那是連回憶起來都刻骨銘心、都痛徹心扉的故事,生離死別是那段回憶的主旋律,人們不停的、漫無目的的逃,希望能找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又或者可能存在過的世外桃源,但現實是殘酷的,因為無論哪裏都是煉獄。
然後是不斷廝殺的場景,因為無處可逃了,幸存的人們大多數也不再抱有僥幸的心理,終於正視了麵前的宿命,隻能握緊了拳頭,拿起所有能用來攻擊和防衛的武器:石頭、木棍、刀、槍、劍、戟……
從陸地殺入海洋,從地表殺入地底,從藍星殺向太空,一次次的與死亡擦肩而過換來的是超凡入聖的能力,千錘百煉之中意誌變得堅忍不拔,盡管身邊的人前仆後繼之中換了一批又一批,不變的是想守護部族的決心,是對這一切變化源頭探知的渴望和想要複仇的執念,這是一段令人心酸又振奮的曆程,它漫長的仿佛幾個紀元,又短暫的仿佛瞬間開敗的曇花。
記憶的最後一部分,就隻剩下了完全絕望的猶如最深邃的黑暗,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呐喊著、呻吟著倒下了。希望曾經那麼近,仿佛已經觸手可及,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它被徹底扼殺了,趙禎祥重傷昏迷被俘。
身體上的折磨和精神的刺激長達整整兩年,曾經的英雄在沙星人看來早已變得麻木、呆滯,於是他們放鬆了警惕,也沒道理還去在意,因為他們終於厭倦而將他拋棄的時候,他的肉體幾近死亡,但是沙星人從不知道的是,他複仇的執念猶如風中殘燭,卻始終不肯凋零。
就在那個時候,在所有沙星人都以為那團碎肉已經腐爛的時候,他覺醒了最後一段異能:藍星之花——從腐肉中汲取最執著和純粹的養分來生長,將整個星球的不甘意誌化為力量,縱然生命之花注定凋零,那也是在綻放了精彩之後!
是的,趙禎祥用不可思議的方式引爆了沙星人賴以征戰星空的神器——地獄之門!給予他們最致命的重創!這群他們基本沒有在意過的螞蟻,最終還是擊潰了千裏之堤,完成了複仇的使命。
可是,那時候的趙禎祥即使完全化為了另外一種形態的生命存在,在那種烈度的爆炸中也不可能生還,那麼現在的他又怎麼會出現在藍星呢?
是記憶搜索嗎?還是時光回溯?除了折磨自己取樂,也就是藍星之花值得沙星人這麼大費周章了吧?
趙禎祥迅速起身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身體瘦弱,是地獄之年以前的狀態,鞋子上有很大一部分汙漬,鞋帶被鬆開了,腿上的衣服也有輕微的擦痕,最明顯的傷是在腹部,一塊很新的刀傷……
刀傷?是了,這個疤痕趙禎祥至死都忘不了,那是為救夕陽而受的傷,當時夕陽還開玩笑說會報答趙禎祥,下次他一定會幫趙禎祥擋槍。然後在第二天的夜裏,夕陽實現了他的承諾,隻不過擋的不是搶,而是飛蝗……
所以,現在的記憶時間點是在地獄元年的第二天夜裏!趙禎祥抽了抽嘴角——又要看你死一次了啊,夕陽。
轟隆隆…
振動的聲音更大了一點,火光搖曳中,胸口似乎反射著微光。趙禎祥拉開衣服,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即使是經曆了大風大浪的他也不由得讓大腦當機了一兩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