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的身子在發冷,手在顫抖,抓住傾月連城的手忽然鬆開了一點,隻能救一個人。
傾月連城看著艾倫的反應,眼神中有種痛苦的掙紮,但是還是微微一笑,他怎麼能跟重樓相比,就連他也是源於重樓,本來艾倫對傾月連城的執著,或者就是源於對重樓靈魂的渴求。
她愛的,自始至終都是他。
他怎麼可以讓她做這麼殘忍的選擇?
重樓抬頭看著艾倫,轉世上百次,唯有這一世自己見過她,但是還是匆匆一麵,之後都是傾月連城陪伴在他的身邊。
本來他們可以像艾倫那樣,前世今生的記憶融合,不過是多活了二十幾年而已,但是天帝偏偏將他們的意識分離,讓連城擁有了自己的靈魂。
但是鶯歌隻有一個,艾倫隻有一個。
他是魔祖,賭約還沒結束,輪回還在繼續,天帝不會殺他,他也無法殺天帝。若是有一個人違約,兩個人的力量便會重新覺醒。
九重天之上,富麗堂皇的宮殿裏,天帝與輪回老人在下一盤棋。
“你似乎心緒不寧!”
“您猜,她會救誰?”
輪回老人淡笑一聲,“你希望她會救誰?”
白翼不語,隻是淡淡的道:“既然有了天帝,何必要再造出一個魔祖來,兩個人互看不順眼,這個天地徒然遭殃!”
“在永恒的時間裏,已經沒有了任何追求,活著如同死了,這麼多年來,你記憶裏最有意義的事情,何嚐不是與魔祖的賭氣!”
永恒的時間太過寂寞,多一個對手,總比什麼都沒有強,隻是魔祖為何就能快意人生,而自己卻要背負著這麼大的責任,一刻也不能放鬆。
“這個責任大嗎,白翼?魔祖同樣肩負著使命,隻是選擇不同,他忠於心,而你忠於什麼?”
“我?”白翼落下一個棋子,“輸了!”
他看著地獄的盡頭,三個人依然定在半空中。
重樓溫和一笑,帶著無盡的思念,寵溺,卻也隻能化為一句話,“鶯歌好久不見!”
隻是一句話,艾倫便淚如雨下,幾千年的愛情,如此刻骨,怎麼能讓她丟下眼前的男人。但是傾月連城呢,她抬頭,看著他,自己就躲在他的懷裏。
不是艾倫太愛連城,是艾倫的感情強烈勝過鶯歌。
鶯歌對重樓的愛,就算是幾千年綿綿不絕,但是卻也總是在退卻,如溪水般,長流不止,卻從不猛烈,或許這就是她對愛情的詮釋。
對著重樓,艾倫如鶯歌那般柔情百轉,對著傾月連城,她堅決勇敢。
該救誰。
傾月連城不忍她糾結,“傻瓜,救他吧,我隻是他的影子,與你相識一世,而又成為一個單獨的靈魂,已經夠了!”
傾月連城說過,下一世會補償她,這一世或許就能完成了。他要守護她。
重樓看了連城一眼,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比重樓更了解傾月連城,曾經,他是如何的恨著自己。
“鶯歌!或許你是艾倫多一點,所以救他吧!”重樓灑脫一笑,霸氣道:“我是魔祖,偏不信這個無底淵,能將我埋葬!”
重樓忽然之間解開身上的繩子,身子飄然而下,幾萬年的惡靈是吧,能耐他怎樣?
在飄下的那刻,重樓的臉上掛著笑,也掛了一滴淚。
魔祖的淚,幾萬年都不曾有,就連鶯歌跳入輪回的那刻,他都沒這般過,隻是,或許已經是最後一世了,已經是結果了。沒想到執著到最後換來竟然是這般結果。
崖底的風在呼嘯,重樓黑色的衣服飄舞,重樓的風範,難有人及。
忽然之間下墜的身子被一隻手拉住,艾倫纖巧的手,緊緊的握住重樓的左手,他抬頭,“鶯歌?”
“不可以死!”艾倫帶著怨意,“明明就是我對不起你,連累你至此,怎麼到了這一刻還隻想著犧牲,重樓可曾怪過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