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為她這種賤奴才求情,她做錯了事,自然要受罰!給朕拖下去,杖斃!”
“求陛下放過藥兒,陛下要罰就罰臣妾,臣妾絕無怨言。”我“噗通”聲跪下,不禁哀悼自己可憐的雙膝。心想,如果是鎮哥哥,一定不舍得我這麼跪著,而我亦從未跪過他。
“你起來!”
“陛下若不答應,臣妾不敢起身!”
“你為了區區一個奴才威脅朕?”
“臣妾不敢,臣妾隻是在懇求陛下。”
“罷了,夜深露重的,你別受了涼,這麼點兒大的事,朕答應你便是。”
“謝陛下恩典,臣妾——臣妾鬥膽還有一個請求!”
“朕都這般縱容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朱祁鈺眸裏怒色漸顯,直覺告訴他她將要說的和皇兄有關,會是自己最不願聽到的話。
“太上皇身陷敵軍,求陛下出麵贖回太上皇!”
“哼!也先費勁心思綁了皇兄,哪是那麼容易就會放了的?更何況皇嫂掌管後宮之時,居然幹了私自運錢贖皇兄的蠢事,將瓦剌人胃口養刁了不算,還丟了大明朝的臉!你現在見了她,不勸她也就算了,居然還替她說情!”
“臣妾以為皇後是對的,縱然希望渺茫,也不該對太上皇不管不顧!”
“朕何時拋下皇兄了?這國家大事,又不是朕一個人說了算!”
“這些不過是陛下冠冕堂皇的托辭罷了!陛下若真想救太上皇,就不會倉促登基,更不會隻說不做!若非如此,錢皇後又怎會落得如此淒慘!”
“放肆!別以為朕這幾日寵著你,你就能嬌縱跋扈、不知分寸!你立刻給朕起來!”
“臣妾求陛下救救太上皇!”
“你這是執意不起?”
我看到了朱祁鈺眸裏迸發的肅殺之氣,他拳頭緊握,關節處因極度繃緊而泛出白骨,可我還是硬咬著牙,堅決的點了點頭。
“你!”玦兒,我原本以為隻要皇兄消失些日子,你便能忘記他,沒想到,你對他的用情竟如此之深!
你看看你是為誰跪的我?又是為誰流的淚?
當初,你在山裏治病,就算是身受萬蟲噬心之痛,也不曾落過一滴的淚!
“陛下——”
突然一名黃衣侍女匍匐著上前來,朱祁鈺勃然大怒:“滾!”
“可是——可是紀娘娘求見陛下!”那名侍女抖著身,還是把話給說完了。
我垂首無言,真是宮奴難當啊。
“哦?讓她過來!”
“是,陛下!”
“陛下——”
一聲甜膩的嬌呼,紀妃便扭著腰肢飄了過來,款款含情道:“妾身特意為皇上燉了雪梨銀耳羹,剛巧路過後苑花園,就給遇上陛下了,陛下您說巧不巧啊!”
“可還真巧,朕正在氣頭上,珊兒就送降火的來了!”
“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敢惹陛下生氣!陛下,您可別為這些不知輕重的人氣壞了龍體,珊兒這就給陛下扇扇火!”
我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惡氣,扇扇扇!這大冷天的,把他扇中風了最好!
“啊?她?”紀妃假意驚異的伸出纖手指著我,語氣怯怯道。
“她喜歡跪著就讓她跪著!無需理會!”
“是。陛下,妾身方才路過露亭,發現那兒的月色正佳,陛下可否陪妾身一塊兒賞賞月啊?”
“有何不可,朕現在就陪你去!”
“陛下對妾身真是太好了!”
紀妃笑得花枝亂顫,嫵媚無比的攬住朱祁鈺的手臂,賣力的搔首弄姿,我不禁歎息,真是可惜了她那副好相貌,居然有這麼顆擅長迎合男人的心!
他們與我插身而過時,我心上卻是出奇的平靜,隻稍片刻,身後便傳來朱祁鈺不冷不熱的聲音:“拉她起來,立即送到絳雪軒,沒有朕的允許,一步也不準她踏出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