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開花店。
不是因為我喜歡,而是因為秦哥,因為每次見麵時的那束馬蹄蓮。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但是,如果我有自己的花店,我就可以天天看到這花,我隻想和秦哥在一起,就算是偶爾才能見一麵我也覺得值。這四年,我和他隻見過五次。除去四次生日,另一次見麵是在大二那年的秋天,即大三伊始。大概是因為那次生日的不歡而散,後來他去了學校
那天晚上,我從自習室回來,剛剛和黎昀道完別,走到音樂係的教學樓旁,便被人猛地擁到一個暗處。音樂係的樓是那種很藝術的建築,牆體不是平的,而是呈波浪狀。有人稱頌它是跳動的琴鍵;有人盛讚它是激蕩的音波;還有人說它是中看不中用的擺設,比如黎昀,他說從力學角度講,這種牆體的抗震能力要低很多。可我還是挺喜歡的,加上這一側從上至下都是音樂係的練功房,經常會有好聽的音樂從裏麵傳出,所以我每天都會從這裏走回宿舍。
結果,我就被人擠在了那波浪牆的凹陷裏,嚇得頓時失語,隻是無力地掙紮著。不過很快我就順從起來,雖然他一身酒氣,我還是感覺到了最熟悉的東西。
好久,他終於放過我,我顫顫地問:“秦哥你不會認錯人了吧?”他先是微怔了一下,而後用額頭碰著我的額頭,笑問:“我喝酒了,你也喝酒了?”說完,一隻手探到我的裙子下,一用力,屏障全無。然後,他低聲說:“質量這麼差,肯定不是我買的!”
真鬱悶……我很少穿裙子,那段時間有些懶,髒衣服攢了一堆也不願意洗。忽然有一天勤快起來,把所有髒衣服都洗了,結果連著幾天陰雨,害我沒衣服穿,隻好翻出這條短裙。這個季節穿著還有點涼嗖嗖的,一大早就被小茜質疑。
“秦哥!這是學校!”我羞惱地說,卻把聲音壓得很低。
“幸好我把車開進來了!”他慶幸著。
練功房裏,有人一遍遍地用架子鼓演奏伍佰的《挪威的森林》。那是一首很好聽的歌曲,從此卻蒙上了一層情欲的色彩。
他催促我回宿舍時,已經是淩晨時分,早已過了門禁時間。我以此為借口,讓他帶我走,回依藍小鎮,他不肯。我便賴在車上不走。他說他不介意陪我到天明,順便讓學校的師生觀摩一下。我妥協,因為通常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把車子開到宿舍樓下,便開始打電話。
——我在k大。
——對。嗬嗬,那就勞煩給開下門吧!
——哈哈哈。沒有。隻是帶出去吃頓飯。
——好。
電話掛斷,他催我下車。我跳下車,剛邁出兩步,便尷尬地滯住。同時,身後傳來一陣壞笑:“還能走嗎?”我回頭,見那人正伏在車窗看熱鬧。“穿我衣服吧?”在我發作之前,他趕緊遞出來一件輕薄的風衣。我回去接過風衣披上,轉身正要走,他卻柔聲將我喚住:“錦兒……”我再次轉回身時,後腦勺就被一隻手牢牢覆住,他狠狠地親了我一下。之後拿出一個條形小盒子:“咳喘發作時含一粒,效果很好,但不可過量。”“冷香丸?”我調侃著,卻遲遲沒接,實在是討厭吃藥。“嗬嗬……”他笑,“薄荷味兒的,一點兒也不難吃”說完,搖晃著手裏的盒子,循循善誘。我這才接過盒子。他趁機又補了一句:“我真不知道車裏沒紙巾了!”我氣結地瞪他一眼,然後進了宿舍樓。身後,是他開心的低笑。
在宿管老師既痛恨又討好,既驚訝又迷惑的神情下,我灰溜溜地走過。
上了樓,一進宿舍,三股手電光和六股目光齊刷刷地向我投來。更有梁茜茜同學考古似的拿著手電筒,圍著我左看右看。這時手機提示有短消息,我趕緊看手機,希望借機逃開審訊,豈料小茜早有防備,也伸頭過來看。手機屏幕上隻顯示倆字:口袋。
我訥訥地掏了下口袋,還真有東西,手電筒下一看,我淩亂了,宿舍炸開了。左炔諾孕酮片緊急避孕用。關於花店,秦哥說他隻負責資金,剩下的全部由我負責。
我說,這樣吧,算我貸款,我會定期還貸。看在我倆關係比較曖昧的份兒上,利息就免了吧!
聽罷,他笑。然後說:“好。”
凡事說起來都是簡單的,真正做起來卻沒那麼容易。有的時候還夾雜點運氣的因素,即便很簡單的事,碰上運氣差時,也會變得曲折複雜。想開花店,也一樣,以至於中途我都有打退堂鼓的想法。可是已經開始,就回不去了。再說,我已經“貸”完款了,總不能讓他看笑話吧!
本著再也不學習的思想離開學校,可從學校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學習。整整一個月,我每天泡在花圃,跟人家學習。從草本到木本,從養植花卉,切花處理到插花藝術,可謂學問無處不在,真讓我大開眼界,那些年對花的無知,現在都補回來了。那時我才知道馬蹄蓮是天南星科馬蹄蓮屬。還有一套口訣:草木常有球根莖,體含乳汁氣生根。莖基常有膜質鞘,葉形葉脈樣式多。肉穗花序佛焰苞,宿存早落色彩耀。花小味臭性難分,雄雌稀一二四八。雌蕊一枚心室多,漿果密集穗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