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露帶來的濕氣,此刻正化成薄薄的清霧,繚繞在幽靜的山中。霧氣乘著氣流從山底升上山巔,古老的寺院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晨光灑下,讓人仿佛已置身仙境。
老舊門軸發出吱呀的聲響,推門而出的是一個小尼姑,她站在寺門外,向著日出的東方雙手合十彎身一拜,卻在抬起頭時弄掉了頭上的帽子,一瞬間長長的秀發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
“啊!月善!不是和你說過要記著用發簪固定好頭發的嗎?!你又忘了啊!”一個光溜溜的小腦袋從門內探出,皺著眉頭看著月善。
“……我昨天…不小心…把發簪弄掉了……”月善一邊將頭發重新盤起,一邊支支吾吾的回答。
“咦?!弄掉了?!那,那可是你娘留給你的!”原本還在月善身後的小沙彌一下衝到月善跟前。
“……這我當然清楚……隻是……我……”小沙彌看著月善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不禁有點手忙腳亂的說道:“啊,月善,月善,你,你不要哭啊,一會兒我再陪你去找找!別哭啊!要不一會兒師父又要說我欺負你了!”
月善輕輕擦拭著就快奪眶而出的眼淚說道:“……對不起…一想到我娘,我就忍不住……”
“咦!月善,你怎麼了?!”突然響起的的聲音把小沙彌和月善都嚇了一跳,小沙彌嚇得尤其厲害,來人正是她們二人的師父,小沙彌看了看月善,她現在正一臉剛哭過的表情,而自己剛才又在月善麵前手舞足蹈的,[慘啦!又得挨訓拉!]小沙彌不禁在心裏高呼[冤枉啊!!!]
突然見到師父的月善手足無措,剛盤好的頭發又散了,“啊…對不起,師父,我,我馬上把頭發盤好。”月善一邊怯懦的說著,一邊整理著頭發。然而師父卻沒有生氣,她溫柔的從月善手中接過那淩亂的發絲,輕輕的幫月善整理著。不一會兒淩亂的發絲整理好了,它們被整齊的盤在月善的腦後,現在需要發簪來固定它們,
“月善,你的發簪了?!”師父的問題讓月善難以啟齒,“對不起……師父,我把發簪弄掉了……”看著月善心痛的表情師父也不忍心再責備她了,師父從袖筒中取出一支木製的簡易發簪為月善固定好頭發。“月善啊,今天改是你下山的日子了,來接你下山的人已經在山下的石亭裏等你了。”
月善看著師父緊皺的眉頭,本來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淚水卻毫不掩飾的滑落。
“師父,弟子九歲便被娘親送上山,如今弟子已經十四了,這五年的時間要不是師父收容我,我恐怕早就葬身在賊人之手,當年身負重傷的娘親拚了性命將我送上山,現在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師父,弟子,弟子真的很害怕離開這裏啊……”師父將月善擁在懷裏,傾聽著這可憐孩子的哭訴,“月善,還記得你娘親臨終前對你說的嗎?她讓你無論如何都要同來接你的人回去。孩子,事情你總是要去麵對它的,逃避不是辦法,你不可能在這裏躲一輩子的,還是回去吧!”
師父的話讓月善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再留在這裏了,拭去淚水,月善抬起頭,晨曦的光輝裝點著這坐古老的寺院,那溫暖的色彩,就如同它留給月善的回憶一樣。
背上師父親自為自己打點的行裝,月善依依不舍的辭別了師父和小師妹,下山的路顯得格外漫長,可是這終究是要走的路,無論時隔多久。遙望著山下的石亭,已經可以看見亭中那個正在等待自己的人,一襲白袍,雖然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感覺到白袍下隱藏的寒氣,月善慢慢的走近了,那人站在亭中,麵紗遮住了她的臉,隻能看見那雙如同寒冰一樣的雙瞳,到此月善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那是月善記憶裏永遠不可能抹去身影,這讓人冷得害怕的人就是那片森林裏最神聖的生靈,她向月善伸出雙手,迎接月善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