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城成功了,她這一曲與其說是送給第一無過的,還不如說是在明修棧道暗渡成倉。不僅討好了第一無過,同時也讓第一無襄再一次對她改變看法,將她引為知己。她清楚地知道,這一曲鼓舞與戰歌對第一無過來說不過是一首賀曲,但對軍隊有著極深感情的第一無襄來講,他感受到的卻會完全不一樣。
偶爾,她目光似是而非地落到第一無襄身上,仿佛是不經意間的一掃,但好像無論是誰,隻要被她那一雙仿佛會說話的妙目瞧上,都會有一種被她愛上了的錯覺。
而這樣豪情下情意依依的目光,卻總是不經意地撞入第一無襄的眸中,令他不自禁地握住酒杯,手心收緊,再收緊……
“堂堂七尺男兒雄鷹展翅怒吼天地悠悠,不怕雪蓋冰封驕陽似火誰說壯誌難酬……”她這樣唱著,神情溫柔而神聖,然而沒有人看到黑色麵紗掩蓋下,她嘴角的嘲諷的勾勒。眼睫垂下時,目中必得的譏峭。
她傲聲唱道:“人世青山綠水愛恨情仇化作一壇濁酒……”
卻在此時,不遠處的八王府裏忽然傳來一聲同樣樂律的歌與鼓:“笑看興亡紅塵海闊天空縱然斬斷思愁。霸氣身前蕩然身後錚錚男兒無憂,宏圖天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刀光劍影無畏日天長地久……”
梅香城的舞姿有了一瞬間的僵硬,但她反應極快,雖然有好幾句詞被人搶先唱了出來,她卻仍然接著附合上了那一邊的音律,合唱道:“就讓血雨腥風昏天暗地變得溫柔,宿命不被鬼神左右長江畢竟東流……”
僅隻一句,梅香城就發現了,對方竟然比她唱的還要好。雖然異地突遇老鄉讓她心裏稍有那麼一點兒感慨,但這時候她心裏更多的是不快。今天這裏本該是她的舞台,那個莫名其妙出來附唱的人太可惡了,差點兒就壞了她的大事。
雖然二人差異並不大,但始終認為自己第一的梅香城仍然非常不快。希望沒人能聽出來才對,畢竟這場中人都知道,她可是這首歌的“原創”。別人唱的再好,也是跟她學的。
然而既然是跟她說的,就不應該唱得比她還好。
梅香城心裏憋著一股氣,不由的聲音就更大了起來,她妄圖用自己的氣勢將對方曲中的豪情霸氣壓製下去。有了她這一個分貝的增加,又因為對方離這裏不近,所以這場中已經有不少人隻能聽到她一人的聲音了。
而真正能夠聽清,並分辯出二人聲音的人並不多。但他們都聽到了,對方曲調不變,並不因這邊梅香城的壓製而與她比攀往上飆音。那邊的曲仍是一開始的不疾不徐,抑揚頓挫。
“山水天地隻在腳下逗留。矗立在北風凜冽中揮袖,遠處旗風獵獵雄兵百萬何等風流。”當最後一句唱完,梅香城停下了舞姿以後,宴會場中頓時響起了無比熱烈的掌聲。
梅香城心裏其實很不爽快,但此刻她卻不得不笑著受了大家的讚賞。卻不料,眾相稱讚的時候,場中忽然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多好的一首曲子,糟蹋了!”
這一聲過後,那巴掌聲頓時變得稀稀拉拉的了。所有人都朝那說話之人看去,那人卻是承元國異姓王淮安王世子孫安山,曾被承元帝親自讚過的不世將才。孫安山並未說是誰糟蹋了曲調,但梅香城還是瞬間就鐵青了臉,還好有麵紗掩住她僵硬的笑容,才不至於當場失態。
第一無瑟拿著扇柄敲著手掌心,不懂裝懂地附合著孫安山說道:“孫世子說的不錯,梅小姐真不該找這樣一個不懂樂律的人來與你合唱,這人非但沒能讓歌曲產生遙相呼應的味道,反而把原本的韻味全給糟蹋了。後麵那一段聲音根本不像唱歌,就像吵架一樣,兩個人加上鼓鑼聲一起,吵得人耳朵都快聾了。”
梅香城嘴角僵硬地抽了兩下,還沒有回應,就聽那邊白蘇伏吊兒郎當地附合道:“三殿下說的極是,曲子曲子,什麼叫曲子?並不是聲音大就代表著唱得好的,這麼好的一首曲子,可惜隻唱出了霸氣,卻少了胸懷天下的俠骨豪情。隻見狂傲,不見本來的瀟灑。堪堪一比,便知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狗屎偽裝成蜜糖,糟蹋,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