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兄弟離心(一)(1 / 1)

夜深沉,英王府。

元昊沉默地站在窗前,遙望帝宮,內心充滿矛盾的掙紮。白天在禦花園與若馨相逢的一幕,還如夢幻般在眼前浮漾。“殿下這話何意?難道你不明白我的心麼?那我們在淩霄山下也算是白好一場了!”

那帶淚的眸子,那一聲聲絕望的質問,直到此刻想起,仍讓他年輕的心靈止不住一陣陣痙攣的疼痛。自從母後離開這個世界,他忽然發覺自己很孤單。心裏的痛,心裏的憂,還有心裏那抹深深的無法排解的恐懼,竟然找不到一個貼心的人訴說。他現在有點懷念從前的日子了。那時候,他每天都可以無拘無束,悶了就去悠悠山莊,找皇兄,找雪嬋,大家在一起玩,一起練功,誰都不用提防,也沒有那麼多繁瑣的宮規約束。可是,自從兄長做了皇帝,說不出是為什麼?無形之中,自己與皇兄的距離就遠了,生疏了。還有這次若馨的事,他本來以為,隻要自己稟明皇兄,皇兄就一定會成全他跟若馨的。可是,想不到皇兄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話,而且那麼快就冊封了若馨。其實,他明明是知道自己喜歡若馨,卻為什麼還要如此一意孤行?

想到此,元昊下意識地搖搖頭。不會,皇兄一定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的。好比當年,自己對皇兄跟雪嬋的感情,不也是糊裏糊塗的,甚至還傻乎乎地摻和進去。況且,若馨又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溫柔,怎麼能不讓皇兄動心呢?

想到雪嬋,元昊不覺深深地歎息了,甩了甩頭,望著乾元宮的方向,不覺心中默默念叨自己的名字:“劉元昊,罷了,罷了,就算你重新還給皇兄一個雪嬋好了。從今後,把若馨忘掉吧!”

可是,世間事常常如此:當你想要擺脫某件事或是某個人時,那件事與那個人卻偏偏要糾纏著你,怎麼都擺脫不了。

元昊就麵臨著這樣的窘境。

第二天早朝時,皇上沒有上朝,隻是讓雨奴宣旨:有本上奏折,無事散朝,說是皇後娘娘貴體有恙,皇帝不上朝了。元昊心感安慰,皇兄為了皇後不上朝,雖說有欠妥當。但也可以看出,皇兄還是很在乎皇後的。這正是自己所希望的,隻要若馨能幸福,隻要皇兄能幸福,自己又有何求?畢竟,他們都是自己最愛的人。這樣想著,一邊慢慢走出玉華殿,一抬頭,就看見幾個太醫急匆匆往乾元宮趕去。心裏沉了沉,看這情形,皇後病得不輕啊?昨天還好好的呢?什麼病這麼重啊?驚動了這麼多的太醫?不覺攔住一名太醫,詢問皇後的病情。這一問不打緊,那位老太醫顫巍巍地說:“可不得了了,昨夜皇後娘娘跟皇上不知為了何事,吵起來了,那皇後娘娘性子也太過剛烈,拔出劍來就自刎了。幸虧皇上手快,把劍搶下來了,就是這樣,皇後娘娘傷得也不輕啊。”老太醫說著,急忙忙走開了,元昊卻聽得心驚肉跳。

不用說,若馨一定是絕望了,才要自刎的。

這樣一推想,元昊的心裏愧疚欲死。他知道若馨一直在等他,等他救她出深宮。可是,昨天,就在昨天,自己卻勸她安心做皇後,好好保重自己。現在,他能夠體會若馨當時的心情該有多悲傷,多無奈,多無助……當她拔劍橫向頸項時,那顆年輕的溫柔似水的心裏,該要下多大的決心?

想到此,元昊本已漸趨平靜的心,陡然間掀起陣陣巨瀾。他來不及多想,拔腿就向乾元宮奔去。

乾元宮裏靜悄悄的。

宮女太監排成長長的兩隊,垂手悄然侍立。靜默的空氣裏,彌散著安魂香的味道。看見他的身影,雨奴趕緊攔住他,輕聲說:“英王殿下,您怎麼來了?快快回去吧,皇上這會子剛睡下,您就別來吵他了。”元昊急切地說:“雨奴,你告訴我,皇後娘娘怎樣了?她的傷要緊嗎?”

“她的傷要不要緊,不該是你來關心的!”

隨著這一句,皇帝站在了兩人的身後,語氣冷漠地說。兩人都吃了一驚,雨奴趕緊跪下道:“奴才恭請皇上聖安!”

“嗯,免了!”皇帝背著雙手,走到龍椅旁坐下,居高臨下看著元昊說:“元弟,這大清早的,你還沒有給朕請安呢。”

元昊呆了呆,跪下道:“臣弟參見皇上!”

“嗯,免了!元弟,朕想告訴你一件事,李若馨現在是朕的皇後,以後自有朕去疼她、愛她、關心她,你明白嗎?”元昊覺得渾身的血液刹時湧到臉上。元玉冷冷地瞅著他,說:“若沒什麼事就跪安吧!”說著,站起身,走進簾幃重重的寢宮去了,撇下元昊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發愣。

元昊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出乾元宮的。他機械地邁動著腳步,出了宣武門,一直往前走,直到侍衛董林牽著馬攔住他問:“殿下,咱們這是要去哪裏?”他才醒過神來,抬頭四處打量了一番,見自己已經出了帝京,不由愣了愣,然後從董林的手裏接過韁繩,翻身上馬,馬上一鞭,疾馳而去。

“殿下,你要去哪裏呀?等等屬下!”董林喊著,便也快馬加鞭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