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的軍隊如摧枯拉朽,一直在向帝都推進,敗報每日如雪片般飛入朝廷。元玉已然技窮,國事如此,就算自己親征,也是難以挽回危局。這天,在玉華殿,朝議時,聽到的俱都是敗亡的消息,不覺有些心灰,黯然退朝後,一個人悄悄去了淩煙閣。正如他的父皇劉追當年一樣,在淩煙閣裏,他也對著至聖尊者的聖容深深地跪拜下去。
驀地,他隱隱地聽到一陣哭聲。他悚然四顧,唯有風聲嫋嫋。自知不是吉祥之兆,歎了口氣,站起身,回到乾元宮。宮裏靜悄悄的,問雨奴皇後在做什麼?雨奴顫巍巍地回說,皇後在佛堂呢。皇帝又歎氣說:“雨奴,你去讓皇後回來,朕心裏煩悶,要她陪朕喝幾杯。”
“是!”雨奴答應著,走出去。
宮女們將酒席擺上,元玉坐下來,自斟自飲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後才姍姍而來。
元玉已然有了醉意,意興闌珊地望著皇後說:“皇後,你去哪裏了?讓朕等這麼久?”
“臣妾正在虔心理佛呢!”
“嘁!”皇帝把玩著手裏的玉盞,漫不經心地冷笑一聲說:“天朝國脈氣數已盡,誰都救不了了。皇後就別去費那份心思了,陪朕好好喝一杯吧!正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嘛,來,皇後,坐到朕的身邊來。”
“皇上切莫灰心,佛祖一定會護佑天朝國祚的,等到兵戎消弭,皇上會看到一個嶄新的天朝帝國重新崛起的。”
元玉嗬嗬大笑,說:“崛起?做夢!”然後一口幹了杯中酒。
在邊境,戰爭已打到白熱化。駐守皇陵的天昊,眼看著戰爭的烽煙就要燒到皇陵,看著那些在死亡邊緣掙紮的天朝士兵,心如火燎。可想到皇兄的嚴旨,卻隻能無奈地作壁上觀。到了後來,戰火已然綿延到皇陵,侍衛們紛紛摩拳擦掌,請求出戰。天昊慨然亮劍道:“國家有難,身為劉姓子孫,豈可坐視?皇兄,恕臣違旨了!”便率領侍衛們奮力廝殺起來。總算殺出一條血路,突圍出來,向著帝都方向撤離,一路上他收留了很多被打散的天朝兵士,稍作休整後,天昊把他們集結起來,組織了幾次反攻,竟然取得了幾次很不錯的局部勝利,這大大鼓舞了士氣,他自己也得到了將士們的擁戴。
那天黃昏時,天昊的將士們剛剛跟北周的軍隊惡戰一場之後,正在埋鍋造飯。忽然,正在休息的人群起了一陣騷動,正在帳篷裏研究戰事的天昊,被喧嘩聲驚動,走出帳篷,隻見一個蒙麵的黑衣人,如一隻黑色的蝴蝶,從眾兵士的身上,翩翩掠過,所過之處,如切瓜削菜,血肉橫飛。那翩然的身姿,讓天昊心有所動。他來不及思索,一縱身就追了上去。那黑衣人的輕功了得,半個時辰的光景,已來到江邊,飄身進入了一片青翠的竹林。天昊緊追著也進了竹林。
那身影猛然站住,背對著他道:“我已經放過了你,為什麼還要追上來,不想活了嗎?”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天昊忍不住問:“皇後,是你嗎?”
那人沒吱聲。
“皇後,真的是你?!”
李若馨回頭,默默地除下臉上的麵紗。
“那夜,在皇陵的人就是你對不對?”天昊心已明了,卻還是滿懷希翼問了一句,他希望若馨能說出一句否定的話來。
可若馨卻無聲地點點頭。
“真的,真的是你?”天昊不相信地問,同時有股寒氣,從脊背蜿蜒升起。一個小家碧玉出身的天朝皇後,居然會飛簷走壁,這意味著什麼呢?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天昊吃驚地問。
“我,”若馨欲言又止,杏眼盈盈,泫然欲泣。
“你為什麼要扮作雪嬋的模樣?淩霄山下巧遇,點選秀女入宮,一切都是你精心設計對不對?你好歹毒!”
“不是我!”淚珠落下來,若馨的的聲音裏有哽咽。“我有苦衷,我是身不由己。”她抬頭望著天昊說:“其實,我們的相遇雖是刻意安排,但我一看見你,就明白,你就是我今生要等待的人。可是天昊,我們是沒有未來的,今生是我對不起你,來生,來生我做牛做馬也要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