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吳王世子(1 / 2)

再說漪鳳自從被柳從謙軟禁在府中之後,幾乎度日如年一般,每每都尋思逃走之策。但柳府防範甚嚴,又有軍兵看守,令她一籌莫展,無計可施。也該機緣巧合,郭柯之亂發生,柳府也沒能幸免。一股亂兵衝進府中,劫掠錢財,殺人放火,看守漪鳳的四名親兵和四名丫鬟都被亂兵所殺,漪鳳躲到床下才得以幸免。亂兵走了之後許久,她才從床下悄悄鑽出來。隻見眼前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和東倒西歪的屍體,柳府已經完全被毀了。漪鳳於是便趁亂逃走,躲到附近的一戶人家之中。這家的主人是一對貧瘠的老夫婦,老漢叫錢衡,老伴胡氏,他們無兒無女,在霍邑以賣粥為生。漪鳳逃來時,便以自己的母親姓氏為己姓,謊說自己叫做蕭鸞,全家都已經被亂兵所殺,自己已是孤苦無依。錢衡夫婦見漪鳳衣衫襤褸,滿臉灰塵,又聲淚俱下的述說,十分可憐,便收留了她。漪鳳頓時大喜,便磕頭拜謝,遂認錢衡夫婦為義父義母。此時霍邑已經大亂,城中百姓死傷慘重,到處都是亂兵在殺人放火,不得消停。錢衡見城中已經住不下去了,便帶著老伴和漪鳳連夜逃出城去。此時黑巾軍控製的地域也戰亂大起,先是柳從謙救出李夫人母子,迎立郭林兒,討伐郭柯,緊接著李貌、徐明、司東等人起兵響應,配合柳從謙圍攻霍邑。眼見烽煙四起,漪鳳便央求錢衡遠走他鄉,躲避戰亂。錢衡想了想,自思其弟錢順住在吳國國都建鄴,以做小買賣為生,另外吳地還算太平,於是便帶領胡氏和漪鳳連夜逃亡吳國去了。

此時吳王李楠擁有蘇州、常州、杭州、湖州、歙州五座大州,另外兼有江寧、毗陵、鬆江、寧海、蕭山等城邑,吳軍帶甲之士二十餘萬,戰將千員,雄踞江東一隅。建鄴是吳國都城之地,也是江南名城,再加上這裏背靠長江,俯視太湖,自古便有魚米之鄉的美譽,所以十分繁華。錢衡夫婦和漪鳳來到建鄴之後,打聽到錢順的下落,就一路往秦淮河畔而來。那秦淮河兩岸是建鄴城中最為花紅柳綠的場所,既有才子佳人對詩吟句的酒樓文館,也有風流輕浮公子尋歡作樂的花柳街巷。每到入夜時分,河中便花船搖曳,兩岸紅燈高掛,人聲鼎沸,上至公子王孫,下到尋常百姓,都會來到這裏風流快活,因此這一帶的商鋪買賣也格外紅火。錢順家離秦淮河不遠,因其家貧,所以隻能靠在秦淮河邊擺攤賣炊餅為生。他妻子早逝,隻遺有一子名叫錢祿,今年二十五歲,仍未娶妻。父子倆人每日早出晚歸,賺些薄銀勉強糊口。

錢衡夫婦和漪鳳投奔錢順。錢順見哥哥一家來了,尋思自家父子尚且勉強糊口,如今又添了三張嘴,日子恐怕更為艱難,便心中不快,但礙於親兄長的情分,也隻能勉強收留,卻始終沒有給他們一個好臉看,動不動說話就夾槍帶棒,指桑罵槐。漪鳳心慧聰穎,早已看出錢順的白眼和不悅,但如今寄人籬下,為了生計,也無可奈何。倒是錢祿見漪鳳生的俊美,又得知她是錢衡夫婦的義女,雖然以兄妹相稱,但心中竟然心儀於她。錢祿為人木訥老實,雖不善言辭,但卻照顧得漪鳳非常細心體貼。漪鳳乃是千金小姐出身,從小就嬌生慣養,從來沒有幹過粗活,但如今到了錢順家,眼見得錢衡夫婦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也就隻好豁出臉麵,跟著錢順父子一起和麵、烙餅,每天都累得腰酸腿疼、大汗淋淋。錢祿心疼她,於是盡量搶著幹那些粗笨的力氣活,隻叫漪鳳做些擺攤賣餅、收銀子銅錢的不累差事。漪鳳心中明白錢祿的心思,雖然十分感激他的照顧,但一想起自己家門慘變且失身於柳從謙,便心中常懷報仇之誌,於是對於錢祿的好意隻能心領,卻不肯接受他的感情,因此始終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那漪鳳在賣餅之時,雖然身穿粗布衣衫,不施粉黛,但畢竟年輕貌美,光彩照人,難掩絕世的容顏,因此倒多引得一些浪蕩公子前來湊趣,以買餅為名進行挑逗,輕薄之言也不覺於耳,甚至動手動腳,猥瑣不已。漪鳳有苦難言,又得強顏歡笑,雖然心智超群,但畢竟苦於生計,也隻能獨自咽下苦水和淚水,甘受其辱,無可奈何了。雖然她的餅比以前賣的好多了,但她心中的苦衷隻有她自己知曉。為了盡量躲避那些登徒浪子,因此一旦漪鳳賣光了所有的炊餅之後,便立刻喊來錢祿,讓他幫忙收拾攤位,好及早離開這是非之地。這樣不覺已過了一月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