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蕙數的那九個數,並不曾算上那些才從後院被她趕出來的太太們;那些太太分頭站在她們自家老爺身後,聞言都有些尷尬有些惱怒。
被葉蕙稱呼三堂伯的葉天祁,聽了他太太附耳說的兩句話後,臉色也變了幾變文氏的房裏擺設很窮酸,文氏也有些呆傻了?莫不是真如老十六臨終前傳揚的那樣,說老十六那一病,將這家產全數都花得精窮了?
而之前葉蕙指責族人的話,並沒人敢接茬兒。能來窺覷六房家產的,全數都是老奸巨猾,接她一個小丫頭的氣話,那可是好說不好聽啊,他們隻是來析產充公的不是?何苦節外生枝!
見族人不再有人堅持說、常勝必須離開,葉蕙便側頭對他示意;常勝嗯了一聲,大步上前將手中的匣子捧給了族長葉天元。
葉天元強忍住心跳,伸手便去掀那小匣子的蓋子他臨出門前,便已經與太太商議好了,隻要老十六這筆家產並不像傳聞般說的、全都治病用了,他當場便會提出將小七過繼給這六房!
誰能阻攔?誰敢阻攔?六房沒有男丁,不過繼嗣子豈不是斷了香火了!別人倒是都想效仿他,可誰家有比小七更合適的孩子?小七今年三歲,別家的可都大了,將已經懂事的孩子給六房做嗣子,其心可誅!
葉天元卻忘了,莫說三歲的娃兒,有好幾房還有才出生的吃奶娃兒呢;若說一般人都不敢與他這位族長爭,倒是真的。
小匣子的蓋子啪嗒一聲被打開,分坐在兩邊太師椅上的眾人,皆隨著那啪嗒聲將頭一伸,好像這一伸之下便什麼都看得清。
待見得族長變了臉色,族長上座的二老太爺也眉毛胡子一同抖動起來,眾人皆暗道不好,也顧不得什麼麵子裏子了,不論男女都紛紛湧上前去,眨眼間便將那小匣子團團圍住。
隨即便有驚呼聲與怒罵聲響起,更有甚者直奔葉蕙而去,口中亦是高呼:“你這小丫頭偷奸耍滑……”
常勝隻是一腳,那奔過去欲抓住葉蕙要說法的族人已然摔倒在地上;這下可是給了其他族人翻臉的借口了,就連二老太爺葉之毅也吹起胡子瞪起眼,紛紛怒喝著葉蕙,叫她給個說法。
“眾位想要什麼說法?”葉蕙似笑非笑,連長輩兩個字也不叫了:“你們的意思是說,我爹當初得了病就不該治,不如幾百大錢買張席子卷了扔野地去,省下銀錢拿來喂狗?”
“可惜呀,我還沒那麼狼心狗肺呢,我們六房的家業全是我祖父與父親辛苦兩輩子掙來的,就算傾家蕩產給我父親治病辦喪事,我葉八娘高興,別人誰管得著!”
沒錯兒,葉蕙就想徹底撕破臉了。她既然有信心將日子過得越來越好,若不與眼前這些人早早撕破臉,往後還不知如何受牽製受剝削呢……
至於撕破臉後會被趕出宗族,她自信這些人不敢,就算有人有這種心思,葉天元第一個就得出麵阻攔趕走孤兒寡母的名聲好聽麼,輕則被旁姓鄙視,重則被有心人利用了,族長的交椅上也得換換人了!
果然,族長葉天元似乎比二老太爺還穩當些,不論這廳堂裏鬧成什麼樣,他一直都抱著那匣子坐在原處沉思。
六房若真的隻剩下這麼點家業,可是比雞肋還雞肋啊!那麼究竟還要不要提將小七過繼過來的事兒?
若是過繼,小七的生母必得哭死苦活鬧一場;若不過繼,螞蚱再小也是肉,就這麼平白便宜了別人?
“都靜一靜,靜一靜!”葉天元高喊道:“還請眾位都各自坐回,聽我說幾句!若執意鬧事者,現在就請出去,我葉天元也絕不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