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蕙帶著常勝與石榴到了花圃,果然,花圃裏隻剩下啞婆一家人,另外兩家不但人已跑掉,他們原來住的房裏,也隻剩下一麵土炕……
“這兩家人太過分了!”石榴忿忿的罵道:“這幾間房裏的櫃子箱籠都是咱們家的,他們竟然都給帶走了!”
何止是櫃子箱籠,就連板凳臉盆這些小物件兒,也是祝伯當初叫人備下的,如今都已不見蹤影。
“都帶走了也好,難不成等雇來了新人,還叫人家用破爛貨?”葉蕙笑著安慰石榴,也安慰自己。
啞婆的小孫子狗娃今年七歲,看著他祖母比劃了一陣,立刻跑到這邊來:“姑娘,我奶奶叫我帶著姑娘去暖房裏瞧瞧,我奶奶說,有兩座暖房的後山牆鬆動了,叫姑娘趕緊請人來修修。”
葉蕙幾人便跟著狗娃去了暖房。
這處花圃共有五十畝,其中有暖房十座,占地約十畝,其餘的都是露天田地,大部分出息卻全靠暖房露天田地裏隻能在春夏時種些常見的花木,用來妝點庭院,隻有暖房才是種植珍稀花木的地方,即便是寒冬臘月,也溫暖如春。
可是現如今,兩座後山牆鬆動的暖房裏,卻不比外麵暖和多少。隻因那後山牆是火牆,鬆動了之後,如何燒火都不保溫,熱氣全都從那偌大的縫隙裏溜走了。
這兩座暖房裏的花木自然也受害非淺,大半都被凍壞了。常勝心疼得不行,立刻拔腿衝出暖房,找了半天卻找不到合用的東西,隻好黑著臉回來,低聲問葉蕙:“姑娘可帶著銀子?小的趕車到附近的集市上買幾塊氈子回來,先將那風口堵上吧。”
葉蕙忙從荷包裏給他拿了一塊銀子,掂了掂大概有二兩多,又添了一塊遞給他:“再買些草繩回來,好纏在那些花根周圍保暖,若有做短工的泥瓦匠,直接請回來就是。”
常勝走後,葉蕙便拉著狗娃喚著石榴,離開暖房去了啞婆的家花木除了凍傷,還被偷走了許多,看著花架上空了一大半,她的心就忍不住縮成一團,還是出去靜一靜再說罷!
啞婆啞婆,顧名思義是個啞巴老太太,據說從葉蕙祖父年輕時,啞婆就在葉家花圃做活兒,瞧見葉蕙來了,忙笑著迎上來,又比劃著叫狗娃將凳子擦擦,好請姑娘坐下。
“狗娃,你爹爹和你娘呢?”葉蕙也不跟啞婆客氣,接過狗娃擦好的凳子坐下,便輕聲問他。
“我爹和我娘趕著車給城裏的王大戶家送花去了,姑娘有什麼要問的,隻管問吧,我奶奶的手勢我都能看懂。”狗娃雖然才七歲,卻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懂事,這便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
“那你知道不知道,走了的那兩家人都帶走了什麼花木?你若是不知道,就替我問問啞婆。”葉蕙笑著撫了撫他的頭,叫石榴拿糖給他吃。
狗娃接過那把糖,先剝了一塊塞進啞婆嘴裏,啞婆的雙眼立刻笑成了月牙兒,卻還不忘打著手勢叫孫兒謝謝姑娘。
葉蕙笑著回道:“往後我要往花圃常來常往呢,日日這麼謝來謝去的豈不累得慌。”
狗娃羞澀的抿起嘴兒笑了一會兒,掰著手指數叨道:“他們偷走了七盆鬆陽紅,一盆十八學士,兩盆狀元紅,兩盆粉霞,一盆赤丹。”這些都是茶花。
“還偷走了十幾盆仙客來水仙,五盆黑鬆盆景,三盆羅漢鬆盆景,六盆冬不凋,一盆雀梅藤,十來盆碗蓮……若不是他們趁著夜黑跑的,雇不到好幾輛牛車,恐怕偷走的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