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也覺得五娘鬧得過分,但畢竟是自家妹子,無論如何要替她說幾句好話。話到嘴邊還未出口,被看破意圖的太夫人瞪了一眼,意有所指地敲打她:“從前府上人少,我也由著你們瞎鬧。但往後人越來越多了,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尤其嫡庶之別是成家立戶的根本,不可不明。”
咀嚼著太夫人的話,三奶奶不由一陣心慌。往後人多,嫡庶之別,難道徐嚴和徐梧也得納妾?左右有徐寒在,想來淩靖雪不會把方五娘怎樣。她自身難保,不敢再插嘴,默默給方五娘遞了個眼色。
好漢不吃眼前虧,方五娘咬咬唇:“妾身等了一日不見爺過來,以為出了事。下人們語焉不詳,我才慌慌張張失了分寸,衝撞老太太和公主。”頓了頓,屈膝半跪下:“一切皆是妾身的過錯,請老太太寬恕。”
太夫人瞟了她一眼,悠悠道:“你們二房的事,怎麼問到我這裏來?”
淩靖雪本還擔心太夫人護著方五娘,沒想到竟是一副任她發落的模樣。她趁勢發話,口氣嚴厲教訓方五娘道:“姨娘是駙馬身邊的人,就算信不過我,也不該大呼小叫讓別人笑話。再說大嫂正在安胎,你這樣冒冒失失闖來,萬一驚了人怎麼辦?這幾日駙馬在正房休養,姨娘正可好好思過,謹言慎行。”
方五娘從小到大都被家人捧在手心裏寵著,何曾受過這樣的訓斥?況且對方還是她最討厭的淩靖雪。眼圈一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悲悲切切地福了福身。
太夫人看著她就覺得心煩,又惦記著徐寒無人照料,忙不迭把她們打發了回去。歎了口氣,不免對管媽媽感歎:“一個清高,一個柔弱,這對姐妹簡直要把我氣死!還好寒哥兒沒娶她做正房,怎麼帶出去見人!”
管媽媽勸慰道:“駙馬肯歇在公主房裏,太夫人還有什麼不放心?”
“從前我以為她心機深沉,誰知竟是個苦命孩子。”太夫人話鋒一轉,感歎起淩靖雪的身世來:“這樣的孩子有一點好,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隻盼她記得徐家的好,真心實意與寒哥兒過日子,我就安心了!”
“今兒的事,難道您就沒有一點懷疑?”管媽媽小心翼翼地問。
太夫人深深望了她一眼,歎息道:“女人家的小心思,我活了六十多年還看不清楚?但寒哥兒心有多偏,五娘是個什麼成色,你不是不知道。隻要不太過分,我權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她們鬥去。”
管媽媽念了句佛:“有您這樣的長輩,當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
徐寒病了三日,淩靖雪就在他身邊照顧了三日。他醒來的一瞬間,她卻無聲地轉開了眸子,快步走出房間,仍然聽到他幹啞的聲音:“我在哪裏?五娘呢?”
硯劍十分為難,吞吞吐吐好半天才將幾日來發生的事說個大概。徐寒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煩躁地揮揮手:“這麼說老太太還是知道了?”
失望與無奈明明白白寫在他的臉上,硯劍隻得含糊以對。徐寒長長歎息,垂頭思索了很久,最後吐出一句話:“備車去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