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的公公滿麵堆笑,恭恭敬敬將聖旨遞給徐梧,拱手道:“前幾日皇上剛批複了莫大人的丁憂折子,昨兒就親指了三少爺任長沙知府,可見聖眷深厚。大少爺是翰林院有名的博學鴻儒,二少爺軍功赫赫,如今三少爺封了地方父母官,前途無可限量!彭郡公老人家有三位才華橫溢的公子,不知令多少人羨慕!”
不愧是宮裏專司報信的,恭維話說起來一套一套。徐梧卻沒回過神,猶自望著聖旨發愣。徐寒拱手客氣道:“公公言重了!還請到後堂用杯茶,稍坐片刻。”
“皇上還等著回話,二少爺好意老奴心領了。請二少爺代向昭林公主問聲好,就是心疼老奴了!”他哪敢用徐庭儀的茶,連忙笑著推辭而去。
徐嚴從後探出頭,重重拍了一下徐梧的肩膀,眼角眉梢皆是笑:“你總念著建功立業,這下好了!長沙雖非江南富庶之地,卻是數一數二的要塞。皇上既然派你做一方長官,今後必有重用,或許過幾年你就能幫襯我這個哥哥了!”
搔搔頭,徐梧顯得有些茫然:“真的是我?朝裏不知多少人盯著這個位子,我並未下功夫奔走,怎會輪到?難道是伯父在背後幫忙?”
“爹現在的形式你還不清楚?”徐寒搖頭,眉頭深鎖沉思著:“長沙知府之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是極好的上升機會。我聽說戶部尚書馮大人正想為馮三公子謀這個之位,爹豈會與他較勁惹皇上猜疑?”
見徐梧表情越來越凝重,他不禁後悔自己話說的重了,亦拍拍他的肩:“皇上必是看中了你的才幹,方把知府之職交到你手中。既然機會難得,你萬不要左思右想白白耽誤了。好生準備一日,明天上朝正好向皇上當麵謝恩。”
徐梧一向最聽徐寒的話,對兄長的鼓勵報之一笑:“二哥放心!我在兵部白白蹉跎了三年,等得就是這一日!且不論長沙地勢險要、百姓安康,就算皇上把我派去瓊州永州,我也非得做出點成績不可!”
看到弟弟雄心十足,徐嚴笑逐顏開,徐寒亦陪著擠出個笑臉。待兩人說說笑笑離去,方繞過花園進了徐庭儀書房:“三弟調任,難道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對我不放心,絕無可能重用梧哥兒。”徐庭儀負手深思,神色嚴肅:“韓禮嵩就任吏部尚書時,我曾向他打探過梧哥兒的情況。他雖不明點,言談中卻清清楚楚流露出,梧哥兒不得晉升是皇上的意思。怎地不過半年,皇上就轉了心意?”
淩風龍一旦懷疑起一個人,十年八載絕不變更,徐寒對此一清二楚。當年帳下運籌帷幄的軍師範惟成隻因在入京時快了一步,便遭皇帝猜忌了八年,最終以謀反之名誅三族,免死金牌也隻免了六族人的性命而已,發配流放不計其數。
而陳慕飛、羅君信則被淩風龍想著法子害死,隻有鄭霄一個,因鄭皇後之故得以善終。但他軍功不能與其餘人相提並論,封為虢國公已是沾了妹妹的光,引得無數朝臣側目,背地裏罵他吃軟飯。鄭霄膝下唯有一女,嫁與範惟成之子被株連處死。鄭霄傷心欲絕卻不敢露出半點怨言,晚景極為淒涼,最終鬱鬱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