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縣城(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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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年少時自己生性頑劣,但更多時候,尤其是在大人麵前,我都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加上姐姐和哥哥的影響,我在中考中的成績位列全校的第十一名,班上第三名的成績,順利的考入了縣城的重點高中,但是高中的生活卻是從遺憾中開始的。

高中是分實驗班你和普通班的,而我的成績僅僅以零點五分之差而沒能進入到實驗班,雖然在普通班我定是可以名列前茅的,而到了實驗班我必定是排在後麵的。初中時在課外讀本中看到過這樣一則寓言故事:

傳說玄奘剛剃發的時候,在法門寺修行。法門寺是個香火鼎盛的名寺,每天晨鍾暮鼓,香客如流。玄奘想靜思養神,潛心修身,但法門寺法事應酬太繁,又感到自己雖青燈黃卷苦苦習經多年,談經論道卻遠不如寺裏的許多僧人。

有人勸玄奘說:“法門寺是個名滿天下的名寺,水深龍多,集納了天下的許多名僧,你若想在僧侶中出人頭地,不如到一些偏僻小寺中閱經讀卷。這樣,你的才華便會很快顯露出來。”

玄奘想了許久,覺得這話很對,便決意辭別師父,離開這喧喧嚷嚷高僧濟濟的法門寺,尋一個偏僻冷落的深山小寺去。於是,玄奘打點了經卷、包裹,去向方丈辭行。

方丈明白玄奘的意圖後,問玄奘:“燭火和太陽哪個更亮些?”玄奘說當然是太陽了。方丈說:“你願做燭火還是願做太陽呢?”

玄奘認真思忖了好久,鄭重地回答說:“我願做太陽!”於是方丈微微一笑,說:“我們到寺後的林子去走走吧。”

法門寺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鬆林。方丈先將玄奘帶到不遠處的一個山頭上。這座山上樹木稀疏,隻有一些灌木和三兩棵鬆樹。方丈指著其中最高大的一棵,說:“這棵樹是這裏最大最高的,可它能做什麼呢?”玄奘圍著樹看了看,這棵樹亂枝縱橫,樹幹又短又扭曲,就說:“它隻能做煮菜的薪柴。”

方丈又帶玄奘到那片鬱鬱蔥蔥的林子中去。林子遮天蔽日,棵棵鬆樹秀頎、挺拔。方丈問玄奘:“為什麼這裏的鬆樹每一棵都這麼修長、挺直呢?”

玄奘說:“是因為爭著承接天上的陽光吧。”方丈鄭重地說:“這些樹就像芸芸眾生啊。它們長在一起,就是一個群體,為了一縷陽光,為了一滴雨露,它們都奮力向上生長,於是它們棵棵可能成為棟梁。而那遠離群體零零星星的三兩棵鬆樹,在灌木中鶴立雞群,不愁沒有陽光,沒有樹和它們競爭,所以,它們就成了薪柴啊。”

玄奘聽了,慚愧地說:“法門寺就是這一片莽莽蒼蒼的大林子,而山野小寺就是那棵遠離樹林的樹了。方丈,我是不會離開法門寺的!”

在法門寺這片森林裏,玄奘潛心苦修,終於成為一代名僧。

是的,一個想要成才的人是不能遠離社會這個群體的,就像一棵大樹,不能遠離森林(引自南陽市青年作家李雪峰的散文作品《生命的林子》)。

我也很清楚,在實驗班中有更加豐富的學習資源,更優秀的老師,更加優秀的同學,在那會形成一種良性的競爭環境,同學間互幫互助,最終可能會考上一個非常好的大學。但是,有個叫做“命運”的家夥卻摧毀了這一切。

那一年是2007年9月,我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縣城。

縣城,其實早在我出生的第二年就撤縣設市,成為了一個縣級市,但我們村落的人依然管它叫做縣城,一是村落地處遠山,消息閉塞,二是長久以來口口相傳,已經習慣。縣城於我而言,就像一個潘多拉的盒子,來到縣城讀書勢必就要打開這個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之後,我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我在村落中從未見到的東西。這東西指的不是什麼物件、玩意兒,而是我自己。

從那一刻起,我漸漸的接受了一個真理,那就是“人是環境的產物”。在村落中,我可以和夥伴們肆無忌憚的玩耍,我可以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那聲音是空靈而憂鬱的,可是在縣城中,我開始變得壓抑自己的個性,自己內心的聲音也變得混沌而嘈雜。最先衝擊到我的便是縣城的消費水平。

在村落中,我每月能拿到的最多的錢為20元人民幣,到月底時都會常有剩餘,可是在縣城時,每月我手裏基本上會有將近200元人民幣生活費,其中的花銷主要包括了夥食費和購買學習生活用品等。我並沒有因為自己能支配更多的開支而感到絲絲毫毫的開心,相反我竟然感到了深深的罪惡感,說起這罪惡感,我已多年未曾體會過了。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體會到這種罪惡感還是在小學階段,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的長,天氣也非常的悶熱,那天在家裏隻有我一人,父母和哥哥姐姐都出去了,我自己庭院中玩耍,抱著小狗滿院子跑,用小狗去嚇唬小雞。庭院中放了一口裂了的鐵鍋,我突發奇想竟然將小雞崽放到了鍋裏,看它們掙紮著向外爬,向外蹦的樣子,我開心極了,心想這世界竟還有這般有趣的事。我放進去了好幾隻,過了好久才隻有一隻小雞逃出生天,玩了一會感覺累了就回到屋裏看電視去了。過了很久,父母從外麵回來,看見幾隻小雞死在了那口鐵鍋裏,就叫我出來,問這是怎麼回事,我當時就慌了,可是我真的沒有勇氣承認說是我把它們放進去的,我無辜的對母親說,我在屋裏看電視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母親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自言自語說著:“這小雞蹦到鍋裏,被曬死了!”隨後就將那些小雞埋在了後院裏。事後我竟然有絲絲的僥幸,覺得自己躲過一劫,要不然免不了一頓揍啊。

可是,罪惡感還是找上門來,先是晚上睡覺時會做噩夢,無論母親吩咐我做什麼事,我都會加倍的努力去完成,更是不敢輕易的向母親提出任何的要求,就這樣持續了很長一陣子,我的內心才像是人體的肝髒代謝酒精一樣,驅散了那種罪惡感的陰雲,但是最終我也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錯誤。在那以後,我行事變得更加的謹慎,因為我害怕那種罪惡感再次的襲來。

可是我在縣城的高中生活就是始於這個罪惡感。200元的花銷開支,對於班上的大多數同學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我的家庭而言,我們姊兄三人都在上學,這是最大的開支,這也讓我倍感壓力,生怕自己稍有揮霍,會打破家庭艱難維持的收支平衡。入學初月後,那恐怕的“罪惡感”準時登門,200元的生活基本上消費殆盡,本就被縣城消費之高而困擾萬分的我,再加上和家中通話時,母親關切的叮囑我要吃好,多買一些好菜,吃些肉,讓我變得更加的苦惱。因為這些話在我聽來似乎是在說:“咱家條件不好啊,錢呐,你要省著點花呀!”

這樣的直接的後果是,我的成績直線下降,先是班級的第五名,第十一名,最差一次竟然落到了班級的第三十六名,這種打擊對我而言可以說是毀天滅地一般。首先是自己內心的無措,以及自責,其次是母親懷疑我在縣城學壞了,或許是被人帶壞了,學者逃課上網吧,她從來沒有坐下來認真的傾聽過的我的想法,這更加重了我的罪惡感。高中一年級的上學期階段是我高中最艱難的時光,整個學期我都在花時間和精力去調整自己和縣城的關係,適應這個全新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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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中的第二個學期,我終於漸漸的適應了縣城的生活,每月會回一次村落的家,周末時會請假外出去吃一些縣城的特色小吃,偶爾也會逛逛商場。因為在高中之前,我的幾乎所有的生活用品、衣物、鞋子等等都是由父母來買的,隻有很少一部分的文具是我自己購買的,以至於當自己逛街時,不知道該買什麼樣商品,因為關於商品的款式、顏色、價格,我完全沒有概念,麵對琳琅滿目的商品,我是根本找不到自己真正喜歡、以及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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