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回 刺額(1 / 3)

一句娘親喊到了顧良妃的心尖裏,兩人間的隔閡在一夜的交心長談後,幾乎煙消雲散。顧良妃驚訝於平陽突然的成長,欣慰於她的懂事貼心。直到第二天早晨太陽升起,母女倆依舊手拉著手,頭頸依偎著。千言萬語敵不過一聲“娘親”,顧良妃隻覺是吳妹天上顯了靈,冥冥中保佑著她們。

平陽笑眼看著說了一夜話依舊興致勃勃的顧良妃,不覺有些失笑,後背的傷終還是重了些,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內心卻掩不去激動,兩人像是十幾年沒見麵說話的摯友般聊得興致勃勃,哪怕是平陽小時候一件不經意的小趣事都能讓顧良妃樂上半天,喜不自勝。

直到陽光透過窗欞照到榻案上,顧良妃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強拉著平陽聊了一宿。臉微泛著紅潤的光澤,溫柔地拍了拍平陽的手背,輕笑道:“你個傻丫頭,身體傷著,也不提醒一下我這嘮叨婆,好了,趕緊歇息去。”想著,抬首看了看牆角的漏壺,出聲喚道:“花鳳,可還在外麵候著?”

餘音未落,一濃眉大眼,身段窈窕身穿利落短打青衣紅羅裙大約十八歲上下的少女神采奕奕地走了進來,嘴角彎起個弧度深渦的酒窩甚是醉人,拱手行禮道:“參見良妃娘娘,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看到如此英姿颯爽的女子,平陽著實愣了好一會,顧良妃倒是習以為常,擺擺手笑道:“一個姑娘家家,學甚麼男孩子。且莫如此,冉兒,這是花鳳。是我前些日子特意招進宮裏來的,你身邊多是些柔柔弱弱的丫頭,若有個會武的,也不會傷成這樣。花鳳是鎮北元帥花將軍的三閨女,以後就讓她隨侍你左右吧。這樣娘親我也好放心。”

平陽抬眼瞅了會花鳳,若她記得沒錯,她便是花榮最小的潑辣妹妹。凡是女兒家該會的,她都不會。少時是真真的假小子總愛打抱不平,但後來卻成為眾人敬畏的鐵血女將軍。現在卻被派來做她的貼身侍衛。是否屈才了?微蹙著眉,咬唇不作吭聲。

顧良妃習慣了平陽的性子,隻朝花鳳擺了擺手,她便退了出去。顧良妃這才開口道:“怎不喜歡,那便……”

“不是,隻覺得她看上去很厲害。做我的侍衛,豈不屈才。娘親,我可否再跟你討幾個人,我身邊除了蘭姐姐,再無俐落些的近侍了。”

聽到‘劉蘭芝’三個字,顧良妃已然皺起了眉,若不是平陽央求了她半天,非抓來問罪不可。搖了搖頭,說道:“莫再提這人,既認娘親就該聽我的。我回去便讓人挑幾個麻利的送來,秋月雖忠心卻冒失了些,別的就更別提了,錦福宮的奴婢是該敲打敲打了。”

平陽嘴角噙起笑,捂嘴揶揄道:“人倒是說良妃娘娘大度,這時怎如此刻薄。”

顧良妃倏地鳳眼瞪圓,做怒狀卻掩不去嘴角的笑意,半晌搖頭歎息道:“好了,這次且聽你的。巧嘴的丫頭,第一次發現你還挺多心眼。真真一句話壓死個人,嗯,但也莫太過縱容了。這事我就替你瞞下了,且寬心休養。我該走了,不然又要嘮叨了。”

平陽噗哧笑了出來,牽扯到後背的傷痛,嗚嗚地叫著疼。秋月趕緊進來扶平陽回床上躺著,顧良妃又細心交待敲打了一番錦福宮的宮婢,後才安心離開。

內室,平陽靠在厚厚的被褥上,笑臉收斂去變得冷漠淡然。劉蘭芝,及笄禮上我會給你終生難忘的好戲,就像前世你對我一般。

後背抽痛的傷告訴她別忘記,已然被掏空的心提醒她需謹記。暮郎,上一世我掏盡心肺得到隻是心死神滅,這一世我也要你嚐一嚐這徹骨冰寒恨不得灰飛煙滅永不願超生的滋味。

左手指撫向額間的紅胎記,百香玉露膏的瓷瓶被死死攥著右手裏,霍地坐起身隻感五髒六腑揪撕開的疼,不要再去想,這一次不會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