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避開仍候在外麵圍觀看熱鬧的眾人,由著一個小沙彌的指引,從清涼山後山的一個偏僻小道下了山,直奔‘結廬草堂’而去。
齊笑煜背著包袱,麵上難掩興奮色,大步流星地疾走著。書童六兒挑著扁擔,一頭是書婁,另一頭是簡單的鋪蓋。勉強快步跟在主子後麵,不時抬袖擦擦汗,瞧到少爺沒有休息的意思,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少爺,咱們休息會吧。離那估計還有段路程了。進了城就沒有隨便可以歇腳的地方了。”
齊笑煜愣了愣,停住腳步,回頭瞧了瞧,六兒喘著粗氣臉頰紅撲撲,熱汗淋漓,腳下卻片刻不停歇,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隻顧著高興,倒忘了你挑著重物家什,就前麵的蔭涼樹下,歇歇腳。”
“重倒是還好,就些書、還有鋪蓋。少爺,你當真高興?不是……”
“不,是由衷的欣喜。就算中得頭魁,也未必有這個消息讓人來得歡喜。可記得我與你說過,家父有個忘年交老友,他一生為官清廉剛正不阿。是世間難得的真君子,不為權貴名利虛華所惑。自幼,每每聽家父提及此人,常不由心生讚歎由衷景仰。隻怕我努力追隨拚力效仿,估計也難得其風骨精髓之一二。
隻怕,最後還落得邯鄲學步的醜態。如今能住在他住過的地方,已倍感榮幸。甚是滿足了,嗬嗬,當然是高興的很。至於其他,已不足掛齒。嗬嗬,休息一會,趕快趕路的要緊。”
瞧著嗬嗬傻笑像得了金豆子般高興的少爺,六兒隻感後腦殼陣陣作疼,唉,罷了。他家這怪少爺沒人能搞懂他想甚麼,估計真是書讀多了,修成了仙風道骨了。
這廂不提,那頭,結廬草堂破扇門口,白萱咂舌地立在那,瞧著瘋長得滿院子比人還高的雜草,抽了抽發僵的嘴角,還好她來瞧瞧,不然那齊大才子今晚非睡草窩裏不可。
抬首瞧了瞧日頭,轉身瞥了眼後麵候著的仆役力巴,無聲歎了口氣,吩咐道:“大家多費些事,趕緊將雜草先割了,再趕緊拾掇拾掇。說不定,狀元爺就在來的路上了。”
聞言,眾人躬身領命,各自回身拿家夥什,卷起袖子忙碌起來。除草的,修繕圍牆的,將破門拆下來,換上新的。給屋頂重新加蓋瓦片鋪茅草的……
白萱往後退了退,站到院子剛清理出來的一角,四下瞧了會,不由發出聲感慨,原來都破成這樣了,才幾年的功夫呀。自從吳皇後故去後,再也沒有人來修繕打理了。還好,公主心細命人派她來瞧瞧,不然,可真要鬧大笑話了。
撇頭瞧了會,便招呼人先將西邊的涼亭清理出來,枯枝敗葉雜草清理掉後,白萱慢步走過去,拍了拍因多年沒刷桐油漆已然斑駁不堪的亭柱,忍不住親自過去將倒了的石凳搬正,拂去上麵的灰土後,大方落了坐。
接過隨侍遞來的茶水,低首徐徐吹了吹茶麵,笑道:“骰子,你瞧這裏如何?”
被問道的青衣小廝愣了愣,甚是迷茫地互相搓了搓手,躬身回道:“萱姑娘,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怎麼講?”
慢呷了口茶,放下杯盞,挑了挑眉,白萱故作不解地瞥了眼有些拘促的骰子,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呃,那小的先說假話:偏僻安靜,是個修生養性的好住處。至於真話嘛,著實破舊了些。哪裏還能住人。堂堂新科狀元公居然住這裏,唉,也不知主子怎麼想的?”
話未說完,骰子搖頭歎氣,一副唏噓不已的樣子。瞧得白萱實在看不過去,伸指戳了戳他的額頭,笑罵道:“膽子真大,真想知道,那就淨了身子就近伺奉去。”
“哎喲,我的姑奶奶。當我沒說這話,你可千萬莫說於憐主子她們聽。她知道,真會這麼折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