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日後的打算,姐妹倆互相依偎著,彼此推拉,打趣笑言著。
外頭,憐煙隱約聽到了裏麵長寧公主銀鈴笑聲,不由舒出口氣。笑意飛上眼,轉身吩咐道:“晚膳準備妥當沒?開席了。”
說著,扭身輕叩了幾下門,聽到裏麵的應聲,噙起柔媚的笑,推開門扉,婀娜小蠻,曼步輕移過去,盈盈下拜道:“二位公主,該用晚膳了。”
後來跟進來的紫鵑、凡雁等也有樣學樣,逗得長寧嗬嗬笑個不停。拍手叫絕,直說像極了。挪來矮案,端上酒,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起來。
嚴密的防範,就算有暗窺查事的,也難探瞧出個所以然來。探子每每回報,也隻能以每日吃喝笑鬧,期間閑事八卦的無關緊消息傳出去。瞧得慶山王又氣又恨,卻莫可奈何。
長寧一直以來的嬌縱蠻橫,狠辣手段。每每發難,皆無從應對。小到官員府中的奴才狗仗人勢,大到貪贓枉法等,外加上栽贓陷害無所不用其極,沒事都能找出事,更何況真有的事情。手下一眾的官員連遭橫禍,明知道是誰搗鬼,卻無從出手,怎不叫他咬斷牙恨。
好容買通安插了幾個人進去,每日奏報來的卻是些八卦佚事,或者女兒家打鬧逗趣的瞎話。不看不知道,原來女人的長舌這麼狠,該死的,為何連他自己都忘了的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情,她們還能嚼得津津有味,甚至打發了一個下午來聊。
亂七八糟,有的沒的,都能拿出來胡侃。每天朝堂上應付著總是突如其來的發難,回家重複看著這樣的奏報,肺都得給氣炸了。瞧著又是一通廢話的奏報,慶山王李思諫直接摔了硯台,瞧著跪地俯首的一眾,怒道:“廢物,連兩個毛丫頭都對付不了。要你們何用,來人,都拉出去砍了。”
一邊立著的官員沒有一個敢插手幫話,眼睜睜地瞧著幾個人被拉到院子裏砍了腦袋,血灑了一地,各個嚇得噤若寒蟬。
慶山王餘怒未消,瞧著麵前桌案上堆積如山彈劾他的折子,雙瞳充血,咬牙切齒道:“這事是何人起的頭?”
一眾官員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推諉了會,最後任中書省參知政事的張元瑞幾步向前,拱手回道:“稟王爺,據說是朝中的彭左相那邊起的頭,接著六部的尚書同聲附和了。不過好在,各州各縣遞上來彈劾的奏折都被我等臨時給扣壓下來了。”
“彭聿,老匹夫,不過一個下賤的寒門之子。他有這麼大的膽子?你們這幫廢物,本王要你等何用?大難臨頭,還這番報喜不報憂?”
張元瑞明顯噎到,連連俯首稱是,待慶山王消氣了些,繼續道:“王爺,當真氣糊塗了。難道忘了彭聿之妻賀氏,與當今的太子妃有姑侄親。”
一句話點醒了慶山王李思諫,脫力地丟坐進圈椅。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朝堂的格局發生了悄然的轉變,一直默不可聞的太子李朝勘居然暗裏早已聚集了一眾力量,等他察覺感到不妙時,已然足以與他相抗衡。
內有顧皇後、太後的扶持,外有顧、賀兩個世家大族鼎力支持,再加上江南學子等一眾,齊心合力之下,他被逼得手腳慌亂,頭尾難兼,顧此失彼。幾番交手下來,朝堂上他在三省六部多年滲透的勢力已被驅除去大半,好狠的手段,防不勝防。
這時,他才猛然察覺到不妥。他與親生嫡子反目成仇了,他的正妃搬出王府,住到新建的岐山郡王府去了。他的肱骨臂膀——賴以倚重的強枝硬幹這幾個月幾乎被砍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他一個主幹與殘零的幾根細枝杈了。京城到地方上,不知不覺間,昔日與他交好的瞧著風向不對,也都紛紛琵琶別抱了。
等他回神時,已然漸成四麵楚歌之勢。突然間,他恍然大悟。總算明白了心裏那份不安到底是甚麼,自從牆頭草劉運倡死後,他就跌進了對方精心設計很久的陷阱裏。不,該說更早些,怕是劉運倡的死,也是對方借刀殺人。
種種的一切,逼得他不得不去正視一件事。就是那兩個看起來並不怎麼精明的黃毛丫頭——李平陽,李長寧。兩個年紀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四五的丫頭片子,實際上,兩個毛丫頭確實沒甚麼可怕的,但可怕的是她們身後的力量——帝後二尊。
連他的親娘——當今的太後都被兩個毛丫頭哄得團團轉,幾次三番地勸他收斂言行安守本分,甚至撂下狠話:“若不聽勸,就隻當沒生過他這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