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玄武門外血流成河,被砍掉的腦袋用鐵絲串成一溜溜的長串,幾乎掛滿了整個牆頭。遠遠地瞧著甚是慘不忍睹,膽小的能嚇得魂飛魄散當即倒地不起。
城外,亂葬崗那到處可以聽到壓抑的哭嚎聲。三不五時就有戴著枷鎖黥麵的犯人,在衙役的押解下踏上那不歸的路途。
一番血洗下來,京城的秩序瞬間煥然一新。
向來飛揚跋扈的李氏宗族血親人人自危,經得此番風波後,暫得幸免安然的一眾紛紛出手整頓家宅後院,將府裏往日那些欺良壓善胡作非為且素行不良的漏網之魚攆了出去,甚者親押送交至官府處理,唯恐受其連累。平日裏除了非必要的宴請會客,幾乎閉門不出。收去了驕縱之氣,言行舉止越發地循規蹈矩起來。
連連數次的出手狠辣,長寧公主儼然成了大夏朝的‘酷吏’,權貴者又恨又怕,平民百姓則敬畏有加。凶悍的惡名遠播海內,甚者達到聞者色變的程度。與平陽公主的賢名正好是反的,兩位皇朝最尊貴的公主,一個宛若和風煦日,溫暖人心。一個好似冷雨冰雪,陰寒刺骨。兩人的性格好似白晝與黑夜,一明一暗地相得益彰。
某日晌午,聽台水榭,平陽略感疲乏地輕倚著靠枕,低首縫製著一件娃兒的小衫。長寧一邊斜靠著悠閑地搖著宮扇,不時勾首瞧幾眼,從榻案上的果盤裏捏一、兩個酸梅醃果,要麼自己吃,要麼塞進平陽的口裏。
由著一股倒牙的酸味彌漫嘴裏,忍不住眯了眯眼,心裏抑製不住吐槽:真不是一般的酸!麵上卻噙起抹滿足的笑,開口道:“嗯,霄靈的酸果子醃漬得越來越好了。大皇姐,要不要再來幾個。”
對麵正抱著寶貝兒子逗弄的東平公主愣了下,將磊兒送到一邊侍婢懷裏,回身下意識捂了捂腮幫,半苦笑地回道:“你且饒了我吧,牙槽都酸倒了,再吃幾個,怕連豆腐都咬不動了。吃不得了,改天再說。”
“噗,瞧大皇姐說的。有那麼難吃嘛?當年您可是當個寶的,我跟你要小半壇,你都不肯給的。”
“猴年馬月的事情了,那是懷著磊兒時,喜吃酸。現在,半口也不願多吃。”
“哦,我倒是挺喜歡吃的。大皇姐,難道是因為做娘了,不好意思再吃小女兒家吃的酸酸甜甜的梅棗果子什麼的,怕外人笑話你。”
“變法地說我老?這損嘴妮子,且等著,得一番好打。”
女人向來聽不得這話,東平自然是挑起柳眉,佯怒狀地快幾步走過去,逮住起身想多的長寧,二話不說伸手就撓她癢癢,逗得長寧一陣忸怩掙紮撇唇開口討饒,兩姐妹笑鬧樂嗬成一團。
紫鵑瞧著不由得有些緊張,上前幾步,拉勸道:“好了,別鬧了。兩個半大的人了,怎跟個孩子似的,瞧磊兒他不滿意了。”
東平直起身,撫了撫頰邊的亂發,落坐到一邊,劈手就奪過平陽手裏縫製的小衣衫,上下前後翻看了回,捧著手裏止不住樂嗬嗬地笑道:“這哪裏是給磊兒、十一皇弟做的,一點都不適合呀。小了,得改改。”
聞言,在場的五婢莫不心口一緊,互相瞧了瞧正打算開口打岔時,一邊整理衣襟的長寧嘟了嘟嘴,沒好氣地遞了個冷眼丸,輕嗤道:“給二皇兄家的那幾個備的,撇開兩個側妃不談,前日東宮的小太監來回稟:二皇嫂也有了。哼!二皇姐向來賢惠,說最近反正沒啥要緊的事情,索性多做些小鞋、小衣衫備著。
大皇姐,你倒是臉厚的厲害。瞧瞧,你家磊兒的一身從頭到腳,幾乎都二皇姐包辦了。你還真把個公主當你家使喚裁縫丫頭了,實在需要的話,吩咐一聲尚工局管司製,由她們做去。
二皇姐本就身子骨弱些,老這麼麻煩她,你還真一點不客氣。自己這做娘的,幹嘛不學,倒是刀槍棍棒樣樣精。”
“伶牙俐齒,我好歹還是你大皇姐吧。瞧你這番話,將我批得是一無是處。真是嘴欠的,整日與二妹在一起,怎就學不得她半分好了,你?!再這樣下去,長大了,還有誰敢要?”
“呿,愛要不要。本公主正好落得個清閑自在,大皇姐,你嫁人後可改得半分好了?哼!別五十步笑百步。”
“你?!說不過你,等著將來由你的夫家來收拾!”
“收拾我!!先砍了那渾球的腦袋,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