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公主,莫氣,稍安毋躁,稍安毋躁。你質問奴婢也沒用呀,反正,白萱碰了好幾次閉門羹了,隻是今日王府那傳來了句話……奴婢……”
“甚麼話,吞吞吐吐的做甚麼?快說,老家夥這陣子氣我的還少嘛?”
“慶山王爺他說:好容易接回來老王妃,還有他的嫡孫兒與兒媳婦,如今子孫環繞,共享天倫。想著多些日子陪陪家中妻妾,含飴弄孫,寵溺幺兒,暫時沒空。”
“……”
聞言,平陽秀眸眯了眯,氣紅了臉,隻覺慶山王這老家夥的臉皮堪比城牆厚,整個一為老不尊的滾刀肉,抬首瞪了眼兀自拚命忍笑的憐煙,冷哼了一聲,翻身朝裏蓋被睡覺。
憐煙立在邊上,忍笑了會,俯身掖好了被角,放下紗帳,方才躡著手腳輕步轉身離開。
走到門邊,回身瞧了瞧,不覺捂嘴再次笑出了聲。原她是不相信慶山王的,以為他答應公主隻是權宜之計,心中必有內鬼。可不曾想,慶山王當真想開了,迅速撒手撤退不算,甚至主動揭發自己與過去一眾同黨的罪狀,消息傳來,她開始也與旁人一般,很是開心,甚至樂見其成。
不曾想,公主卻是勃然大怒,又是摔碗,又是砸瓶,直罵慶山王是個為老不尊的老匹夫,甚麼大度,根本是索性跳出局,還不忘回頭攪渾水,趁著熱鬧,邊上喝茶看好戲。
她先是不明白,可底下的一些事情,自己總算意會出了點味來。
慶山王爺真的是讓賢,不假,也確實是和解了。但是,他卻是徹底的甩手不幹。這便罷了,他居然……噗,該怎麼說才好了,就像一個人要離家出遠門,臨走了,卻還不忘回身朝爐膛裏加把火,火上加油,油鍋裏澆點水,偏偏每次還剛剛好地拿捏好度,惹了一堆麻煩,卻又不是太打緊的。
一來二去,憐煙總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擺明了就是要李家的這些晚輩難堪,他老人家不是好欺負的,如今不僅暫時甩手閑著看戲,還正好來消遣且消氣解恨。
幾次三番下來,公主好像也察覺到了慶山王的真實意圖,態度由開始的勃然大怒到現在幾乎不怎麼吭聲,兀自生悶氣。
嗬嗬,如此的大逆轉,憐煙不知道是該笑好,還是該愁的好。隻得笑一笑,搖搖頭,隻盼慶山王他老人家可以早點消氣,與公主真的握手言和。
思及此,憐煙嚇了一跳,掩口低首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像是想到了甚麼,嘴角噙起抹釋然的微笑,也許慶山王這麼做,才是真的想與公主好好和解,也當真難為了他老人家。
藩鎮割據,風雨飄搖,曾經為皇位爭鬥到你死我亡地步的兩個人要想徹底摒棄彼此的隔閡,握手言和,還是要走上一段彼此磨合融洽的荊棘之路的。
老天爺,但願她想得是對的,慶山王不是甩手不幹撇清關係,而是徹底想讓公主與他放下往日的成見仇怨,握手和解,一致對外。
慶山王府,東院主屋,慶山王妃莊氏慈愛地淺笑著,手裏拿著撥浪鼓,抱哄著嗷嗷哭泣的小乖孫。慶山王一臉笑嗬嗬,不顧邊上人的勸說,兀自手忙腳亂地給自己的寶貝老幺兒——李從賢換著尿布。
新側妃李氏相貌尚可,慈眉善目,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手持針線,正低首忙著做娃兒的滿月虎頭小鞋,眉眼嘴角掩不住的幸福甜意。
慶山王的愛妾綠蕊,則一邊幫著做小衣,不時抬眼瞧一瞧王爺的手忙腳亂,然後,垂下螓首,兀自捂嘴偷笑著。
還真是妻妾和睦,子孫環繞膝下,天倫之樂。
好容易給孩子換好了尿布,小家夥扭扭身子,哇的一嗓子哭鬧起來,隻鬧得李思諫哄得手忙腳亂,滿頭大汗,一番查看,既不是餓了,也不是尿布沒包好,卻就是哭鬧不休。
這一下,幾個帶孩子沒甚麼經驗的大人就都緊張了,隻得齊齊湊了過去查看。可不曾想,本已不哭鬧的小乖孫一看眾人的目光都給另一個小家夥吸引去了,嘟起小嘴呢喃了會,瞧沒人搭理他,撇了撇小唇,索性扯開嗓子跟著一起嚎哭起來,一下子炸鍋了,幾個大人哄他也不是,哄他又不是,隻得來回逗弄,屋裏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