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靈噙起抹嬌柔的淺笑,雙瞳翦水,脈脈含情;柔夷微翹輕捏著帕角,嬌俏地立在那,身段合度,作態嫻雅,半挽著傾髻,一襲抹胸石榴及地長裙,外罩白梅蟬翼對襟紗羅大袖衫;濃淡得宜的妝容,襯得那杏麵桃腮越發地惹眼。
祁暮清蹙了蹙眉,哪裏來得婢子這般地不懂規矩?回頭得問問那五個丫頭,如何□管束下人的。不知道他練武時,旁人打擾不得嘛?
抬首冷瞥了眼周遭,瞧都沒瞧來人一眼,陰沉著臉,兀自抬袖拭了拭額際的汗,一個縱身繼續練自己的劍,恍若未見般。
霄靈先是一愣,回得神來,臉頓時漲得通紅,耳廓滾燙,呐呐地收回執帕的手,暗絞著手裏的帕子,恨不得撕裂了。費心地打扮了一早上,預想了百十個見麵相遇的場景,怎麼也沒料到是這般的。
吃了徹徹底底的一個閉門羹,霄靈郡主的臉陰沉得差點扭曲了,咬牙根地恨,卻又不敢輕易發作。臉皮子縱使再厚,此等尷尬的場麵,她如何也待不下去了。一拂袖,氣哼哼地走了。
侯爺,不愧是黑煞神——羅刹將軍。躲在暗裏的秋月,拚命地捂嘴憋住氣,唯恐自己一個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佝僂著腰,小心地退出藏身的茂密矮樹叢,揀假山後麵的小道一溜煙地跑走了。
霄靈黑煞著臉,回到屋裏,關起門來,隨手拿起個花瓶就想往地上砸。後麵跟進來的貼身丫頭翠環嚇得趕緊上前伸手擋住,連聲低勸道:“我的好郡主,這裏可不比家裏。砸不得,別忘了我們這次來京城的真正目的呀。萬一,這裏打掃的仆人問起來,奴婢可不好回話呀。”
胸腔劇烈地起伏著,霄靈牙槽磨得霍霍響,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穩下神來,眸光淬了毒般,咬牙切齒道:“今日受的,本郡主都記著了。必要他們加倍償還,哼!祁暮清,總有一天將你捏在本郡主手心裏,看你還如何囂張。”
翠環一邊小心討好地陪著笑,一邊扶著霄靈落了坐,適時遞過杯茶,替她捏肩捶背起來,還不忘小聲提議道:“郡主,你還未用早膳。不如,一會直接去平陽公主那,奴婢昨個打聽了,文昌侯幾乎每天早上都來蹭食,而驍武侯向來醋性大,次次也定一側作陪。”
聞言,霄靈哧哧笑出了聲,嗔怪地瞟了眼正狗腿子捏肩的翠環,輕笑道:“哦,這事你怎不早說。本郡主何須碰得一鼻子灰,哼!我知道祁暮清那混蛋:尋常沒一個女人他放在眼裏,對誰都那副愛理不理的死德行。偏偏,平陽妮子跟前絕對是例外。今日,本郡主正好見識一下,去瞧個仔細的。”
說著,吩咐翠環替她重新打理妝容,換去這身晦氣的打扮。
這廂,祁暮清幾個起落後,立身收了勢,揮劍入鞘。僵冷著臉,淺瞥了眼每日定時定點出現在他跟前的慕容棋,依舊是一襲折扇白衫,一臉欠揍的淺笑,當真的懶得再去理會,提起手裏的劍,兀自跨步往回走去。
“我說小子:你如今越發地沒規矩,沒見到我這個大活人在跟前嘛?今個,我一定要到弟妹那告你一狀,非要她再狠狠折磨你小子一陣子。過河拆橋的混小子,你膽肥了。”
慕容棋搖著扇子,呼啦呼啦地煽著,氣得咋咋呼呼一通跳腳亂叫。
祁暮清習以為常,淡定地往後淡瞟一眼,俊臉微冷,不屑地挑了下眉頭,丟了句:“你大可去試試?”
又是這赤`裸`裸的威脅,臭小子你除了拳頭,還有甚麼?慕容棋咬牙切齒,心裏一陣腹誹,卻不敢口裏說出來。根據之前的幾次經驗,他若是不長眼再提,那小子提拳便能開揍,且毫不留情地將他往死裏揍,還專往他這張俊臉上招呼。揍一次,他就得十天半月出不得門。他要臉,罷了,罷了……忍了,不與小輩一般見識。
他容易嘛?!裏裏外外,都他一個人操持著。還不忘天天抽空來看望這臭小子,不感激也就罷了,還這般的……唉,他的一番苦心又有幾個知道呀。想到這,慕容棋不甚唏噓,快步跟在楞頭蔥後頭,蹭食打眼色去。
唉,一次偶爾的機會,讓他無意知曉了一個很有趣的秘密:現在朝堂上逢大事拍板說了算的,既不是那廢物似的新帝,亦不是那輔國攝政的慶山王李思諫;
隻怕多數人都想不到,就算說出去亦沒有人會相信,如今李氏皇族裏:真正算得上‘位高權重’的是那平日裏柔弱嬌滴的平陽公主。
確實如他一直以來所猜測的,這妮子的確不一般。嗬嗬,隻怕現在告訴楞頭小子,他也不願相信喲。
如今,他迷糊不明白的隻有一點:平陽那鬼妮子暗地裏到底使了甚麼手段,居然讓向來猜忌多疑的慶山王李思諫徹底、且完全地相信了她。兩人不但摒棄前嫌,還攜手一起合作。一個明麵,一個暗裏,把持著整個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