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著又要去,白錦屏使勁拉住她,一臉迷惑,“......您剛才......說什麼?”
老太太坦然一笑,“您跟連城將來是夫妻,心連心,我不用瞞您,我不是連城的娘,我是東北的,家裏人都被沙俄殺了,我這個老不死的卻活了下來,既然活下來了就活吧,我就跟著別人逃難,在奉天遇上了連城,他非要我當他娘......”
說著,老太太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哀傷,眼裏還流了淚,一邊用手絹擦一邊說:“我本以為他是說笑,隻是可憐我,這幾年他到哪兒都帶著我,還讓他那幫手下喊我老夫人,比真的還真,他是個好孩子,就算是我親兒子活著也不會對我這麼好。”
白錦屏吃驚不已,“那他的娘呢?”
“他是孤兒,從小流浪,原來叫連石頭,從軍後自己給自己改了名字。”
原來是這樣。白錦屏的腦海裏,連城在老太太麵前畢恭畢敬的樣子與在杭州河督衙門對父親極盡挖苦的凶相,交替出現,他到底是怎樣的?
“來,姑娘,喝口水吧。”出神間老太太已經把水端來了,白錦屏慌忙站起來,一手接茶杯,一手扶住老太太,“您別這樣,以後您也是我的娘,我會好好孝敬您的。”
老太太抹著眼淚點頭,“我看的出來,你是個好姑娘。連城這孩子雖然脾氣不好,但心地好,你多擔待著點兒,我看他對你是真的上心。”
落日黃昏。
連城回來了,紅玫瑰一束,黃玫瑰一朵,翡翠戒指一枚,還有司令部所有的士兵,能擠進府的全進來了,擠不進來的在府外街上候著。
白錦屏看著這架式著實驚了一跳,滿滿一院子的兵啊,全帶著槍,她這輩子頭一次看見這麼多士兵,真覺得浩蕩浩蕩。
“這才多少啊,我一個加強團有三千人呢!”他在廊下誇口。
“你讓他們站這裏幹什麼?”
“代表我的誠意。”他笑笑,“現在可以求婚了嗎?”
“等一下。”她從他手裏拿過黃玫瑰,把花莖掐掉一截,花朵插進了胸前的口袋裏。
——漢文哥,你在天堂過的好嗎?
連城看著那朵黃玫瑰,實在不懂,“你怎麼把花裝口袋裏了?”
“好看。”她淡淡說。
他聽出來,她是不想對他說。
他不在意,咳嗽兩聲清清嗓子,戴上軍帽,正正衣領,笑道:“現在是不是該我了?”
她點點頭,招手示意他湊近,他怔了怔,俯著身子往前去,隻聽她輕聲說:“你要單膝跪下,一手舉著玫瑰對我說那天你答應過我的話,然後把戒指幫我戴上。”
滿院的士兵都在交頭接耳,被這位新來的團長夫人弄的心癢癢的,求婚,看來是件很有趣的事。
連城的心就更癢了,白錦屏的話語像一條小溪緩緩流進他心裏,那種感覺微妙而愉悅,令他雀躍。
他聽完,往後退了一步,毫不猶豫地單膝跪了下去。
院中一片嘩然!士兵們意外又震驚,團長不是說過——男兒膝下有黃金,隻可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嗎?怎麼對一個娘們兒下跪了!